唇侧,「我的屁眼儿……」
  程宗扬不屑地说道:「你的屁眼儿也就那样!勉强要说优点的话,保养得还
行,干起来像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感觉还挺滑嫩。肉棒插在里面,又暖又紧,越
干越爽——快点!让老爷爽一下!」
  吕雉低着头,将乳上散发着薄荷气息的油液抹在手心里,然后扶着阳具,动
作生疏地慢慢坐下。
  程宗扬从背后抱着她,「这个姿势叫观音坐莲,最适合自慰了。来,手伸过
来,我教你。」
  吕雉颦起眉头,「不要……」
  「老爷让你要,你还不要?你以为你还是娘娘呢?就算你还是娘娘,我让你
自慰,你也得摸给我看!右手拿过来,就这儿!捏住这个小豆豆,捏紧了!开始
揉!哎妈,真讲究啊,自慰还翘着兰花指……」
  吕雉抗议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想听好听的?好啊。左手伸过来,用食指和无名指,把你的浪屄剥开,中
指伸到你淫荡的屄洞里面,开始戳。想像老公的鸡巴就戳在你的屄洞里,正在干
你的浪屄!」
  程宗扬拿手电筒照着她的下体,「好好做!不许偷懒!」
  吕雉羞耻地一手捻着花蒂,一手剥开自己的性器,用指尖戳弄穴口。第一次
自慰的她,连手指都在发颤。
  「屁眼儿夹紧!开始扭屁股!」
  「干!技巧太差了!怪不得刘奭不喜欢干你。」
  吕雉小声道:「你喜欢就行了。」
  「哎呦,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谁说我喜欢的?就你这技巧,吊块猪肉都比
你强。」
  「你已经吓过我了。」
  「啥?」
  「那个女忍。她也是处女,也是被你抓到的俘虏。你一点都不心痛地把她开
了苞,还吊起来干……我知道你是故意让我看的。我要是背叛你,你也会那么对
我。」
  「你还知道的挺多?怪不得那么老实都交待了。你那个嬷嬷没跟你讲过,女
人聪明点没关系,天真点也没关系,只要长得漂亮就行。可即使长得再漂亮,心
眼儿太多,可没几个男人喜欢。」
  「心眼儿少一点,我都活不到现在了。」
  「你以为你活到现在是靠心眼儿?是靠你的屁眼儿!」
  吕雉羞恼地把脸扭到一边,「你一定要把我说得那么下贱吗?」
  「何止要说?我还让你做!把浪屄挺起来一点!用心摸!哎?镜子呢?」
  「不要!」
  「这词儿我再听见一次,就揍你一次!」
  吕雉咬了咬牙,忍不住道:「她们污蔑我!」
  「你活该!惹谁不好你要去惹杨妞儿?你要是不服气,就好好练功夫,争取
能打过她。到时你找茬打她屁股,我也不拦着……好了!看到了吧?」
  程宗扬将一面铜镜放在吕雉腿间,手电筒的光柱将她下体照得雪亮,那只处
子的美穴在镜中被映得纤毫毕露。
  吕雉脸一下变得通红,羞得抬不起眼来。
  「啧啧,太后娘娘,你多大了?」
  「三……三十六……」
  「我还当你十六呢。三十多岁的人了,还羞成这样?仔细看着!」
  程宗扬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眼睛正对着镜中的下体,然后故意把她屁股抬起
少许,露出肉棒和肛洞结合的部位。
  「啊!」吕雉惊叫了一声,举手掩住面孔。
  「不许躲!」程宗扬抓住她的手指,放到下身,强迫她撑开蜜穴,对着镜子
自慰。
  「谁能想的到?汉国的太皇太后这会儿赤身裸体被臣子抱在怀里,屁眼儿里
插着臣子的肉棒,还要对着镜子扒开她尊贵的处女屄,自慰给臣子看。」
  「我都答应你了,不要再羞辱我了……」
  程宗扬循循善诱地说道:「你不觉得被我羞辱,有种奇特的快感吗?」
  吕雉都快哭了,「没有……」
  「你再感觉一下,把处女膜露出来,求老爷检查你的元红……」
  吕雉被摆布得眼泪汪汪,最后还是在程宗扬的强迫下,勉强抚弄小穴,做出
各种淫浪的姿势给他看。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程宗扬终于遗憾地发现,这位吕处女并不是潘姊儿那种
极品受虐狂。对着镜子自慰那么久,硬是没浪出来。
              第六章檀口含津
  第二天一早,程宗扬悄然登上镇国大长公主的鸾驾。
  杨玉环凤冠金钗,颈中围着一条紫色的貂领,盛装华服,人美如玉,眉宇间
却含着一股煞气,连额心的海棠花钿都遮掩不住。
  程宗扬奇道:「怎么了?说好了去娑梵寺看病号的,你这架式,是要去跟那
帮光头决斗?」
  杨玉环寒着脸道:「京兆府的少尹出事了。」
  京兆府的少尹秦守一自己还有点印象,当初因为独孤谓的事,和段文楚、冉
祖雍一道来过,是个很老练的官僚。
  「出事了?出了什么事?腐败了?」
  程宗扬也知道,也就是明太祖之后,官员腐败才成了大罪,在六朝,除非是
在政治斗争中失势,否则官员贪腐极少会成为单独的罪名。他只是看杨玉环心情
不好,有意逗逗她。
  「他昨晚被人刺杀了。脑袋都被人割了。」
  程宗扬怔了一下,京兆府的少尹可不是一般的官员,主管京师治安,手下有
上千吏卒,专门负责缉拿盗贼。抓贼的主官被贼给杀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杨玉环道:「六郎怎么样?」
  「人没事。就是挨那一脚不轻。」
  杨玉环眉宇间煞气更重。把李怡踹下马的,肯定是那帮护卫中的一个。但当
日风雪太大,随行的护卫也出自各王府,无法确定下手者的身份。抓贼的被贼杀
了,保护主人的反而暗算主人,这些事情碰到一起,给人一种风雨飘摇之感,似
乎世间没有什么是可以倚仗的了。
  程宗扬抖了抖衣袖,抱怨道:「干嘛让我穿这种衣服?」
  他身着黄衣,腰系黑带,戴着一顶圆纱帽,跟宫里的内侍一样打扮。
  杨玉环终于被他引开烦忧,笑道:「程侯爷打扮起来,还挺像个俊俏的小太
监呢。」
  「那就把我收到你房里吧。白天我给你当牛做马,夜里你给我当牛做马。」
  「想得美!不管白天夜里,都是你当牛做马!」
  「行啊,我就当牛做马,专犁你的肥田。」
  「你个臭流氓!一会儿就把你的犁没收了!让你当高力士的干儿子!」
  杨玉环是以进香的名义,大张旗鼓前往娑梵寺下院,数百人前呼后拥,摆足
了镇国大长公主的仪驾。
  此举在长安城引起一番小小的波澜,杨玉环一向以道门守护者的身份示人,
这次公然前往佛门名刹进香,使得围绕在她周围的各大道门宗派人心浮动,纷纷
进谏劝阻。
  公开出行的主意是程宗扬出的。两个人闹了一会儿,程宗扬正容道:「最重
要的当然是安全,如果私下前往娑梵寺,很难说十方丛林会不会抓住这次机会,
杀我的时候连你也杀了,或者主要目标就是你,顺带把我也一块儿干掉。他们人
手不少,昨晚为了杀我,就出动了五六十号人,暗中埋伏的还不知有多少。你带
的人少不顶事,带的人多还不如公开行事呢。」
  「再则,信永那个胖和尚是十方丛林的异类,跟窥基他们不是一路人,在十
方丛林混得也不错。太真公主亲自去娑梵寺上香,对你来说是小事一桩,对信永
来说可是天大的事。能请来太真公主,胖和尚的面子可大了去了。对于拉拢和扶
植十方丛林内部的温和势力,分裂大孚灵鹫寺一系与其他大乘宗派的关系,都至
关重要。」
  「其三,也应该敲打敲打道门了。光指望着你给他们遮风挡雨,一个个不思
进取。唐国佛门势力越来越大,道门那帮人除了整天围着你打转,还会干什么?
不逼他们一把,不给他们一点危机感,他们还真以为吃定你了。」
  杨玉环严肃地向他伸出大拇指。
  程宗扬看着她那只美玉雕成一般的手指,有些发愣,「什么意思?」
  「我已经决定了!回去就给你跳胡旋舞,光屁股的!」杨玉环道:「这番话
真是说到我的心窝里了。老天爷总算没瞎眼,给了我一个靠谱的男人!要不我坐
你怀里?」
  程宗扬试探道:「光屁股?」
  「想什么呢!这是在车上!」杨玉环娇嗔道:「就算我不要脸,难道你也不
要脸?」
  程宗扬咳了一声,「我可以不要。」
  「那不行,我们俩必须得有一个要的。」杨玉环道:「两个人都不要脸,那
日子还能过吗?」
  「说到底,你还是没打算便宜我。」
  「我快脱光跳到你床上了,还不算便宜你?」杨玉环气恼地抬起身,重重坐
在他怀里,「可以了吧?」
  「……你再用点力,把我坐骨折算了。」
  「我才没那么胖!」杨玉环恼道:「不想让我坐,我起来还不行!」
  杨玉环刚要起身,被程宗扬搂住腰肢。
  杨玉环气恼地想挣开,反而被他抱得更紧了。在那双有力而充满男性气息的
手臂拥抱下,她身子慢慢软了下来,忽然道:「什么都别问,也别说话。」
  说着她伏在程宗扬肩头,把脸埋在他颈间。
  杨玉环身体很香,丰腴的肉体柔软中带着诱人的弹性,手感绝佳。尤其是那
具娇躯微微颤动时,那种销魂的触感,让人骨头都快要酥了。
  但程宗扬此时心头没有半点绮念,杨玉环没有出声,但自己知道她在哭。
  是的,长安街头霸王,打遍十六王宅无敌手,名声可止小儿夜啼的太真公主
杨玉环,这会儿像个小女孩儿一样,伏在他肩膀上无声地哭泣着。
  他拥着杨玉环的纤腰,任由这个绝代佳人伏在自己肩头尽情恸哭,感受着她
心底最深切的哀伤。
  每个人都看到了她的嚣张,她的霸道,她傲骄和蛮横,却没有人知道她受过
多少委屈,承担着怎样的压力,又有多少悲伤和痛楚。
  唐国六年换了四位皇帝,待她如亲女的宪宗,视她如幼妹的穆宗,敬她如长
姑的敬宗接连驾崩,局势动荡如此,帝王之尊尚不得安稳,宗室诸王纵酒作乐,
何尝不是因为朝不保夕?何况她只是一位外姓的公主,却要担负起远远超过她所
应该担负的责任。她能以一己之力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而奇迹永远都是
不长久的。
  杨玉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泪水越来越多,连程宗扬肩上的衣服都洇湿了
一片。
  无数伤感涌上心头,她伏在那个男人怀中,就像漂泊不定的小舟终于有了停
靠的港湾,有一个坚实可靠的肩膀,可以让她尽情发泄着心底的委屈。
  忽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想去远方的山川,想去海边看海鸥。不管风雨
有多少,有你就足够……」
  他光溜溜的下巴贴在耳边,用极小的声音唱道:「喜欢看你的嘴角,喜欢看
你的眉梢。白云挂在那蓝天,像你的微笑……」
  杨玉环破涕为笑,「唱的什么啊,净瞎编。」
  两人面孔几乎贴在一起,彼此呼吸相闻,能嗅到她肌肤和发丝的香气,看到
她眼角的泪痕和唇角的笑意。
  芙蓉如面柳如眉,雪肤花貌参差是。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程宗扬望着她唇角的笑意,轻唱道:「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
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统统都吹散……」
  杨玉环在他肩头笑了起来,就像芙蓉盛开,艳光四射。
                ◇◇◇
  一群和尚立在娑梵寺下院的山门前,迎候镇国大长公主的鸾驾。最前面一位
高僧,身披大红袈裟,肥头大耳,红光满面,正是唐国佛门理事会总理事,十方
丛林名誉主持,娑梵寺方丈信永大师。
  与信永同列的,有法性宗代表,延兴寺的吉藏大师;法相宗代表,西明寺的
圆测大师;法华宗代表,国清寺的湛然大师;华严宗代表,草堂寺的宗密定慧禅
师;净土宗代表,罔极寺的慧日慈愍三藏大师;律宗代表,宝园寺的怀素大师;
密宗代表,如今寄居玄法寺的义操大师。
  位居前列的,还有国清寺的一行大慧禅师,百丈寺的怀海大智禅师,和安寺
的贯休大师,来自沙州灵图寺的悟真大师,广教寺的黄蘖禅师,南华寺的仰山慧
寂禅师……
  数十位大德高僧云集娑梵寺,庄严殊胜,场面壮观。有几个娑梵寺的和尚在
人群中忙着招呼,一个个脑满肠肥,满面油光,一看就是娑梵寺手握重权的实力
派人物。他们不时与一众高僧合什致意,笑语寒暄,把气氛搞得一团融洽,宾主
尽欢。
  相比于这些胖乎乎的实权派,站在后面的僧人就清减了许多。他们穿着黄色
僧衣,胸前戴着念珠,手中拿着木鱼、法铃、铙钹、锣鼓,各色法器一应俱全,
面对着鸾驾驶来的方向严阵以待。
  再外围,则是一群四肢发达的光头,他们一个个身材健壮,灰色的僧袍斜着
系在腋下,光着一侧的肩膀和手臂,露出铜浇铁铸般的筋骨和肌肉,引得来宾纷
纷侧目,信永这胖和尚为了彰显自家实力,还真下得去手,大冬天硬让这群武僧
光着膀子显摆。
  车驾迤逦行来,刚靠近山门,信永手一举,身后梵声大作。后面的僧人摇铃
的摇铃,敲木鱼的敲木鱼,击铙的击铙,打钹的打钹,敲锣打鼓,齐诵经文,唱
得热闹非凡。
  伴随着喜庆的锣鼓声,一众高僧红云般往前迎去。
  信永双手合什,宝相庄严,上前大礼参拜,「贫僧信永,拜见公主殿下。」
  香车一侧的窗帘掀开,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脸庞。太真公主唇角含笑,
眉宇间烦扰尽去,看不到半点忧色,那双美目更是光彩照人,顾盼生辉。
  杨玉环轻启朱唇,「大和尚,你好啊。」
  「多谢公主。贫僧敬祝公主福慧双增,身似琉璃,心如菩提。」
  毕竟在佛门理事会混过多年,信永场面上经历得多了,这会儿小心端着,举
止谈吐颇有高僧风范,丝毫看不出身上的市侩气。
  太真公主声音犹如珠玉,「听说你这里有佛门三宝,本公主今日可要瞻仰一
二。」
  「不敢有劳公主凤驾。贫僧若是知道殿下有意观瞧,敢不亲手将佛宝奉送至
府上?」
  「大和尚真会说话。」杨玉环看了后面众位高僧一眼,笑着放下帘子,车马
驾入娑梵寺内。
  鸾驾刚入寺门,公主府的一众护卫已经提前涌进寺塔,里里外外仔细清理了
一遍。接着道门诸宗一拥而上,四处布置人手,把整座寺塔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
严实实。
  程宗扬这记敲打真正打中了道门诸宗的要害,佛道争锋,道门本来就落在下
风,要是连太真公主都弃道向佛,道门就彻底没戏唱了。
  震动之下,道门一改往日轮流值守的散漫作风,在太真公主府上挂过名的宗
门全都来了,几乎是一人一个盯紧那帮秃驴,就怕太真公主被他们的花言巧语说
动。
  鸾驾在塔前停下,两名侍女上前打开车帘,扶着公主下车。杨玉环一副柔弱
之态,花枝轻颤地扶倚着侍女走进塔内,等到外面的视线被寺塔隔绝,她立刻放
开手,健步如飞地登上楼梯。
  赵归真等人紧跟在公主身后,那帮和尚慌忙上来伺候,但除了一个信永,其
他大德高僧全被道门诸人堵在塔外,坚决不给他们任何接近公主,摇舌蛊惑的机
会。
  程宗扬也是服气,自己只是临走提醒信永一句,太真公主可能会来。谁知信
永摆出这么大的阵仗,一晚上就请来这么多高僧捧场,胖和尚不光能抓机会,人
缘也不错。无论如何,太真公主凤驾亲临娑梵寺下院,信永这回的面子都挣得足
足的,在佛门,在十方丛林的地位愈发不可动摇。
  他趁人不注意,闪身下了车。然后振了振袍角,迈着八字步,往寺塔踱去。
  程宗扬腰间系着腰牌,悬着一只盛放符印的银鱼袋,腰带上镶着白玉,一看
就是位有身份的大太监。那些道门子弟虽然看他面生,也没敢过来盘问。倒是几
名护卫恪尽职守,仔细验过腰牌。
  程宗扬一点儿不慌,这些物件都是高力士亲手准备的,除了自己裤裆里的家
伙还在,其它绝对是如假包换的真太监,就连到大明宫都不怵,除非脱了裤子检
查。
  那名护卫双手递还腰牌,客气地说道:「程公公,请。」
  程宗扬一阵恶寒,背后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自己堂堂舞阳侯,竟然混成了
公主府的太监……算了,就当是为杨妞儿牺牲吧。回头连本带利都讨回来。
  进入塔内,往常敲木鱼的和尚都被驱赶一空,倒让这处佛门净地多了一分难
得的安静。
  杨玉环径直上了塔顶,去见李怡。那些道门中人都聚在下面的茶座,各自打
坐品茗。
  程宗扬一眼瞥见赵归真,怕被他认出来,微微侧过身,登上楼顶。
  高力士守在楼梯处,见他上来,不言声地让到一边。
  这会儿没人去看塔内供奉的佛门三宝,在场的几个人全都聚在李怡藏身的暗
室处。除了杨玉环和信永,还有一个带着面纱的白衣女子。
  潘金莲玉指按在李怡腕上,仔细给他诊着脉,又查看了一下肋下的伤势,秀
眉微微颦紧。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道:「敢问光王,当时被踢中后,是不是浑身剧痛,无
法使力?」
  「正是。」李怡道:「我当时想喊,但叫不声来。而且腹内犹如刀割,然后
就昏厥过去。」
  潘金莲放开他的手腕,凝眉沉吟。
  杨玉环道:「你就直说,这里没有外人。胖和尚也是救过六郎的。」
  潘金莲道:「以那人的修为,原本能一脚毙命,但出手时刻意留了分寸。他
并不是怕伤了王爷的性命,而是故意制住王爷的穴道,好让王爷在雪地中受冻而
死,以免露出破绽。」
  杨玉环气得七窍生烟,「这混帐好生歹毒!小六,你放心!等我揪出他来,
非把他手脚打断埋到雪里,给你报仇!」
  「多谢阿姊。」
  「幸好你遇到这位胖和尚,」杨玉环上下打量了信永一眼,「多谢你了。」
  「不敢!不敢!」信永抖着下巴笑道:「这都是王爷洪福齐天,贫僧只是赶
了个巧,就算没有贫僧,王爷也命不该绝。那天小庙来了个相士,见到王爷,下
来跟我说,王爷的福气大着呢,往后富贵不可限量……」
  杨玉环挑眉道:「有相士见过他?」
  程宗扬道:「别听他瞎吹,他说的是袁天罡,没跟六郎打过照面。」
  信永打了个哈哈,「都不是外人,都不是外人。」
  程宗扬道:「六郎的伤势怎么样?」
  潘金莲不动声色地说道:「幸好信永大师救下王爷之后,给他服过小还丹,
伤势好转了许多。」
              杨玉环不由对
  信永刮目相看,「胖和尚不错啊,还舍得拿小还丹救人。」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信永肃容说了一句,接着堆起笑
脸,「菩萨哥跟我说过,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别说小还丹,就是割贫僧的
肉给王爷治伤,贫僧也不皱一下眉头。小僧受佛法熏陶多年,能割肉饲虎,敢舍
身喂鹰……」
  「行了,别吹了,」程宗扬提醒道:「一会儿吹爆了,真让你割块肉下来,
你就痛快了。」
  「我的肉不行,油多。要不我叫信威师弟过来?他那一身腱子肉,比我的肥
油可强多了。」
  杨玉环好奇地说道:「你们俩关系还挺好?」
  「出家人不打诳语,菩萨哥就是我亲哥!」
  程宗扬道:「别扯了,赶紧开药方吧。」
  潘金莲提笔写了个方子,信永赶紧接过来,殷勤说道:「小僧去抓药!」说
着「腾腾腾」地下了楼。
  「阿姊。」李怡似乎想说什么,又闭上嘴。
  程宗扬心下会意,「我们去塔边看看。」说着给潘金莲使了个眼色。
  潘金莲不带任何情绪地把纸笔收进随身的药箱,起身离开,给李怡和杨玉环
留出交谈的空间。
  塔上四面开门,外面是刷着金漆的扶栏。立在塔上,向北是白雪覆盖下的长
安城,往南则是千古竞秀的终南山。东西两边是大片大片的田野,远远能看到几
处村庄,散落在寂静的雪原上。
  程宗扬扶栏远眺,「燕姣然怎么来了?」
  「大师伯回去后,本该由燕师叔接替,只是因为黑魔海的事耽搁了时日,如
今方到。」
  黑魔海选出了天命侯,光明观堂要挑选光明贞女,以修为论,潘金莲肯定是
不二人选,只不知黑魔海的天命侯是谁。
  「我的东西呢?」
  「在这里。」潘金莲放下药箱,并着双膝,怯生生跪在他脚边。
  「不错啊,还记得你发的誓。」程宗扬转过身,双肘架在扶栏上,「乱用我
的东西没有?」
  「没有。」潘金莲道:「莲儿的身体是主人的,没有主人的吩咐,莲儿不敢
随意使用。」
  「用主人的身体自慰没有?」
  「没有。」
  「有没有用主人的身体撒尿?」
  潘金莲羞答答道:「也没有……」
  「这都两天了吧?一直憋着呢?」
  「是……」
  「那你再憋一会儿吧。」程宗扬吩咐道:「把面纱摘了。」
  潘金莲摘下面纱,露出那张妩媚的俏脸,一边望着他,一边乖乖张开红唇。
  真别说,虽然昨晚很是荒淫嬉闹了一番,但看到潘仙子那张柔艳的小嘴软软
张开,露出里面柔滑的香舌和温润的口腔,程宗扬差点儿一个没忍住,就想把自
己的大肉棒掏出来,塞到她的小嘴里。
  可惜太监的衣袍就是这点不好,缺少男性的出口。更要紧的是杨妞儿就在塔
里呢,自己还真没潘姊儿这么敢玩火——此刻他对潘姊儿的认识又深入了一层,
这骚货就是喜欢刺激,还很饥渴。让她摘了面纱,她就主动张开嘴,你敢信?
  程宗扬突发奇想,潘姊儿的底线究竟有多低?她这么喜欢玩耻虐,自己要不
要给她来个击穿底线的极致羞辱?
  这事儿自己都没敢拿身边的奴婢们玩过。实在太缺德,太过分了……
  「小嘴还张得挺殷勤,正好……」程宗扬露出恶作剧的笑容,戏谑地说道:
「主人这会儿还憋着呢。」
  潘金莲露出一丝错愕,然后玉颊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美目中流露出羞愤欲
绝的神情。
  「潘仙子,看你小嘴张得这么累,都赏给你好不好?」
  潘金莲浑身都在这可怕的羞辱下颤抖,眼中几乎淌出泪来,她满眼央求地看
着主人,带着一丝哭腔道:「莲儿的身体都是主人的……」
  妈的,你要不提醒我差点儿都忘了,你都是我的,我跟你商量个毛啊?
  程宗扬拉开衣袍,「张嘴!」
  潘金莲含羞忍耻地张开红唇,玉脸仰起。
  程宗扬正要开撒,潘金莲忽然小声道:「有声音……会被听到的……」
  说着那张妩媚的玉脸凑过来,娇艳的红唇犹如柔美的花瓣,风情万种地含住
龟头。
  程宗扬再也按捺不住,一泡热尿直喷而出。
  潘金莲鼻中轻轻呼了一声,白皙的喉咙鼓动着,将带着主人体温的尿液一口
一口咽下。程宗扬对身体的控制不是一般的强,膀胱收紧,保证将尿液一滴不剩
地挤出来。
  潘金莲红唇裹着肉棒,满面羞态地大口大口饮着尿,但还是吞咽不及,一缕
尿液从她唇角溢出,淌到娇美的下巴上。潘金莲伸直喉咙,竭力吞咽着,直到主
人一泡尿撒完,她软腻的舌尖卷住龟头,将尿道里的残液吮吸干净,又乖乖将主
人的龟头清理了一遍,舔净污渍,这才松开小嘴。
  潘金莲羞耻无比地侧过脸,翘起玉指,将下巴和唇上沾的尿液抹净,舔到口
中。她手指颤抖着,忽然眼圈一红,两行珠泪扑擞着掉落下来。
  不会真的太过火了吧?都把她弄哭了?程宗扬的圣人气刚要发作,又警觉过
来,冷笑道:「潘仙子,都爽成这样了?」
  潘金莲连忙抹去泪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对不起,莲儿头一回给主人
品尿,一时失态,下回不敢了。」
  干!还真是兴奋的!连下次都预订了!要不是都被你喝完了,我这会儿就再
赏你一泡!
  「什么感觉?好不好喝?」
  潘金莲露出一丝忸怩,小声道:「主人所赐如琼浆,莲儿口舌生津。」
  程宗扬觉得自己给杨妞儿写的那个服字应该赏给她。自己还想试试她的底线
呢,结果这位潘仙子的底线那叫个深不可测!程宗扬不禁怀疑,潘姊儿的底线就
是没底线。
  总算程宗扬还有点理智,没敢当场给她来个口爆。
  他掖好衣服,「里面穿的什么?」
  潘金莲含羞解开衣襟,里面果然没有穿贴身的小衣,衣内便是那条粉红色的
乳罩。那条乳罩的罩杯是三角形的,大小不超过半个手掌,只能覆盖住乳尖周围
一小片,雪白的乳球大半都暴露在外。
  「还舔得挺干净。」
  这条乳罩被他射过精,然后才穿在潘金莲身上。这会儿干净得像新织出来的
一样,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作弊,是用水洗的,还是真的舔干净的。
  程宗扬将那条薄薄的丝织乳罩扯起来,锐目一盯,虽然织物很干净,但从丝
纹的痕迹来看,还真不是水洗的,倒跟唇舌舔的差不多。
  程宗扬将潘金莲的乳罩扯到乳下,一边抓住她丰挺白腻的乳球揉捏,一边说
道:「下面呢?」
  潘金莲下面穿的是一条洁白的细绢长裤,腰间用一条米黄色的丝绦打了个丁
香结。这会儿主人要检查,她乖乖解开衣带,将绢裤褪到膝间,露出雪白的腰臀
和股间的内裤。
  那条内裤是同样的粉红色,只有小小一片,又窄又紧,连阴阜都没有完全遮
住,大腿根部的腹股沟和阴唇两侧白生生的肌肤,都暴露在外。
  「站起来,让老公检查一下。」
  潘金莲露出一丝为难,小声道:「下面有人……」
  程宗扬眉角微微一皱。潘金莲连忙掩住口,「对不起,莲儿忘了漱口。」
  程宗扬随手抓了把雪,递到她嘴边。潘金莲像猫咪一样舔着雪,连他的手指
也一一舔净。
  随着舌尖的舔舐,潘金莲的身子渐渐热了起来,尤其是她的小穴,这会儿甚
至热得烫手。
  程宗扬越看越心痒,又抓了把雪,用力一握,捏成一团坚硬的雪球,然后坏
笑着塞到那只柔嫩暖热的花瓣间。
  潘金莲低叫一声,娇躯蜷起,打了个寒战。
  杨玉环正和李怡低声交谈,听到外面的轻呼,不言声地抽出一柄软剑,劲气
一吐,柔软的剑身挺得笔直,然后身形一闪,轻云般掠到塔门处。
  程宗扬背着手,正在打量塔身的琉璃塑像。另一边,潘金莲戴着面纱,望着
远处的云层。
  看见程宗扬的太监服色,杨玉环就禁不住想笑。她调整了一下表情,低声问
道:「怎么了?」
  潘金莲柔声道:「方才有只鸽子往塔边飞来,突然一只鹘鹰从云中掠出,将
那只鸽子掠走了。」
  她抬起玉指,指向云层下一个模糊的黑点,「就是那只。」
  杨玉环美目亮起,远远盯着那只鹘鹰,忽然神情一变,「不好!」
              第七章白莲坠泥
  公主的车驾从娑梵寺驶出,赵归真终于松了口气。
  太真公主虽然执意凤驾光临娑梵寺,但一没有礼佛上香,二没有施斋供奉,
只是上去看了那三件佛门宝物,显然出于好奇,而非向道之心有所动摇。
  但毕竟是太真公主亲临佛寺,消息传扬出去,少不得佛门声势大涨,道门再
输一局。即便里子没丢,外面可是失分不少。看来公主对道门近年来的不思进取
有所不满啊。
  赵归真低低叹了口气,「难啊。」
  鱼玄机轻笑道:「赵炼师有何为难?」
  赵归真打起精神道:「鱼公公那边怎么说?既然要取缔拜火教,能不能将靖
恭坊的祆祠划归道门?」
  鱼玄机摇了摇头,「靖恭坊的祆祠与佛光寺同处一坊,已经被佛门视为囊中
之物。道门这些年与宗室走得近,与宫里的关系未免浅淡了些。」
  「鱼公公教训得是,是我们疏忽了。」赵归真表态道:「将来若是有事,我
等愿为公公效劳。」
  鱼玄机微微一笑,「赵炼师的善意,玄机自会转告伯父。」
  赵归真道:「来日方长,总要让鱼公公看到我们的诚意。唔,白仙子今日没
来,可是有事?」
  鱼玄机笑而不语。
  赵炼师呵呵一笑,「那就祝白仙子诸事顺遂,早日清理好门户。」
  道门诸宗虽然不及佛门势力庞大,但消息同样灵通。墨枫林在长安出现的消
息,已经传入道门高层的耳中。白霓裳清理门户,打击的是奉琼一系,好在将来
的宗主之争上,占得先机。
  杨玉环面沉如水,「那只鹘鹰是宫里的。」
  程宗扬讶道:「那么远你都能看出来?」
  杨玉环白了他一眼,「跟你说过我视力很好。那只鸽子足上带着铜环,有道
门的标记。」
  程宗扬真是服了。潘金莲并没有撒谎,当时真有一只鸽子飞过,被一只鹘鹰
扑来抓走。潘姊儿一边被自己玩得狼狈不堪,一边还能注意到飞过的鸽子,可见
她虽然玩得大胆,但一直在留意周围的动静,穿衣系带更是动作飞快,在杨玉环
眼皮底下都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没想到杨妞儿更狠,那鹘鹰都飞出去好几里,自己看着只是个黑点,她却连
鸽足上的铜环都能看见,还能辨认出铜环上的标记。
  自己这几天一直为踏入六级境界沾沾自喜,比比人家,还差出老大一截呢。
  「道门的鸽子被宫里的鹰给抓走了?不会是碰巧了吧?」
  杨玉环道:「那鸽子是从长安城飞出来,准备越过终南山,南下传讯,但被
宫里的鹘鹰追上抓走——有人在拦截道门的讯息。」
  「宫里的?那些太监?」
  杨玉环点了点头。
  难怪杨玉环发觉之后立刻返程,道门肯定有事发生,而且被宦官们有意阻断
了消息。
  数百人的车驾,十方丛林再疯也不敢公然截杀。一路无惊无险返回长安城,
杨玉环立即返回十六王宅的公主府,程宗扬则在半路下车,回去找到袁天罡。
  「你的预感怎么回事?」
  「我都跟你说了,我能事先感觉到危险。」
  「你的预警方式就是流鼻血?」
  「嗯。」
  「嗯个屁啊嗯,光靠流鼻血你能活到现在?要不是你爹我给力,你早就死山
丘下面了。」
  「那我肯定提前就流鼻血,压根儿就不会去那什么破庙!」袁天罡抱怨道:
「还是你让我去的呢。」
  得,这口黑锅算是丢不掉了。
  「你说前面是生路,是感觉到别的方向更危险?」
  「往哪边走都是死。就那一条路能活。」
  唯一的活路上就埋伏了两个高手,五十多名魏博牙兵,其他方向潜伏的是什
么势力?宦官?龙宸?还是十方丛林的狂信徒?无论哪个方向都能把自己留下,
得有多少人?
  「你的预感靠谱吗?会不会搞错了?」
  袁天罡没好气地说道:「这玩意儿又没对比组,我就一条命,还得给你反复
验证咋滴?」
  「别太嚣张啊。」程宗扬指着他,「对我态度好点儿,要不不带你。」
  袁天罡立马急了,「都说好了,你还吃了吐?不带你这样的啊!」
  程宗扬商量道:「要不你打死我?」
  「我……我去找紫妈妈去!」
  程宗扬赶紧拽住他,「行了行了,逗你两句还当真了。哎哟,你这胡子都白
了,喊妈还喊得挺熘?脸皮咋这么厚呢?」
  袁天罡心满意足,「有妈就是好啊。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程宗扬心头一紧,赶紧道:「这歌你自己唱唱得了,可千万别在你紫妈妈面
前唱。」
  「咋了,我唱得不好?」
  「别问那么多,反正你紫妈妈听不得这个。」
  程宗扬本来那点好心情,让袁天罡一嗓子给唱毁了。虽然紫丫头看着没事一
样,但弑母肯定是她一辈子都解不开的心结。碧姬真要是个不合格的妈妈也就算
了,万一她是因为离魂症才出现异常,而且还有治愈的可能……
  「我打算请燕姣然来一趟。」程宗扬慎重地说道:「给飞燕看看病。」
  小紫无所谓地说道:「好啊。」
  「要不要给你也看一下?」
  「人家又没生病。」
  「早上我抱你睡觉,你是醒着的吧?」
  小紫笑道:「谁让你来得太晚。我都睡醒了你才来。是吧,程公公。」
  程宗扬当时就不好了,「我就换了件衣服,怎么就公公了?我就知道杨妞儿
没安好心!故意让我打扮成太监,找乐子呢?不行!我得那件衣服烧了,把灰摔
她脸上去!」
  「程头儿,你看这是什么?」小紫拿出一件衣服,在身上比了比。
  「宫女的衣裳?」
  「我们今晚去宫里玩吧。」
  「去宫里干嘛?」
  「上朝啊。」
  「大半夜的上什么朝?」程宗扬忽然省悟过来,「你找到线索了?」
  「去看看啰。」
  「瞎跑什么?好好睡觉!」
  小紫笑盈盈道:「程头儿是不是昨晚累着了呀?」
  「说什么呢?就那几块破田,我一晚上犁三遍都不带喘气的,还能把我累着
了?去就去!」
                ◇◇◇
  程宗扬把眼角往下拉了拉,唇角微微挑起,眼睛微眯,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
的阴狠之态。
  张恽一合掌,「像!简直太像了!主子爷真是学什么像什么!这眼里带钩子
的狠劲儿,比小的都像!」
  「哟,还挺会说话呢?」程宗扬捏着嗓子道:「要不要塞你两斤马粪漱漱口
啊?」
  中行说阴恻恻道:「马粪是填肚子的,马尿才是漱口的。」
  程宗扬恢复了原本的腔调,「给你整泡稀的不行啊?怎么着,嫌没嚼头?」
  「你这不行,得捏着嗓子,把调再拖长点儿。还有走路的姿势,屁股往后,
微微偻腰,不能偻得很了,不然透着低三下四的劲儿,一看在宫里头混得就不咋
样。还有迈步的时候,别跟女人一样扭腰,也不能跟男的一样晃肩膀,你得磨着
屁股走。」
  「干!你们当太监都当出学问了?」
  蛇夫人放下镜子,抿嘴笑道:「这就挺好了,反正奴婢看不出来破绽。」
  「你们在家小心点儿。万一有事,记得按这个。」程宗扬指指墙角一个红色
的按钮。
  「这是什么?」
  「电铃,直通南八他们屋里。没事儿别乱按,这东西的音量控制还没来得及
装,响起来,估计能把半个坊的人吵醒。」
  「奴婢知道了。」
  程宗扬拿了件外黑内红的披风披上,然后跟打扮成宫女的小紫站在一起比了
比,「你别说,咱们这打扮还挺登对。一个太监,一个宫女,一看就是上头主子
的心腹爪牙。跟你商量个事,能不能别带这贱狗?」
  雪雪伸出脑袋,愤怒地「汪汪」叫了两声。
  程宗扬一把揪着它颈后的皮肉,把小贱狗提溜起来,「你再叫个试试?」
  雪雪闭上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小样儿,再叫就把你炖了!」
  程宗扬把小贱狗丢给小紫,刚落回女主人怀里,小贱狗立刻勇气倍增,对着
他又是一通狂叫。
  程宗扬拿了根鞋带把小贱狗的嘴绑上,然后满意地拍了拍手,「出发!」
                ◇◇◇
  夜深人静,星月无光。两人并肩走在空无人迹的长街上,按照诗里的路径,
穿过安邑坊,从北门出去,然后左转,沿着东市的西墙向北,一路走过宣阳坊、
平康坊、崇仁坊、永兴坊、安乐坊、来庭坊、翊善坊……最后站在大明宫望仙门
前。
  「咋弄?敲门进去?我有牌儿,正经宫里发的,你怎么办?」
  「看着办啰。」
  说话间,一辆马车驶来,朱轮金饰,镶着翠绿的长羽,一看身份就不低。
  程宗扬与小紫对视一眼,紧走几步,悄无声息地跟在车后。
  马车驶进宫门,往东进入东内苑,避开上朝的正殿,一路穿过重重宫门,最
后停在一处宫苑前。
  程宗扬上前两步,躬着身伸出双手,做了个托扶的姿势。接着车门打开,一
只柔嫩的玉手放在他手掌上,一边急切地问道:「母后怎么会病了?这会儿好些
了吗?」
  好问题!我要是知道答案就更好了。
  「公主莫急,娘娘只是小有不适。眼下已经好些了。」
  程宗扬捏着嗓子说着,一边悄悄看了这位公主一眼……
  这妞儿长得可真够水灵的,容貌比起合德也不逊色,冰肌玉骨,杏眼桃腮,
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嫩得跟朵鲜花一样。
  这会儿宫苑里有人迎出来,「安乐公主,你可来了,娘娘一直在等你呢。」
  程宗扬与小紫立在一边,宫里以为他们是随公主来的,公主身边的人以为他
们是宫里的,两边都未留意,宫人们便簇拥着安乐公主入内。
  「我们去哪儿?夜游大明宫?这地方可不小,逛到天亮都逛不完。」
  小紫笑道:「你不想知道娘娘得了什么病吗?」
  「听她们说话的口气就不像有病。」
  「那就更应该看看了。」
  两人大模大样进了宫苑,只见宫内殿宇相连,楼阁相望,主殿门楣上挂着一
块匾额,上面写着:长生殿。
  程宗扬一阵恍惚,怎么到长生殿来了?长生殿不应该在华清宫吗?现在还是
正月,没到七夕啊。
  一名上了年纪的宫女出来,看到两人无所事事地立在外面,不悦地皱了皱眉
头,「公主在里面呢,你们还不进来伺候?」
  「哦。」程宗扬应了一声,赶紧入内。
  「现在的年轻人,眼里一点活儿都没有……」那宫女嘟嘟囔囔地走远。
  寝宫内暖意融融,一众宫女、内侍都在帘外,隔着珠帘,能看到那位安乐公
主正坐在榻边,与一个倚在床头的美妇说话。
  「……傍晚小憩,又梦到你姑姑了……」
  交谈声断断续续传来,似乎那位娘娘做了个梦,梦到一位亲人,心头郁结,
特意把女儿叫来说说话。
  过了一会儿,一位女官过来道:「公主今晚就宿在宫里。先下去安歇吧。」
  从寝宫出来,两人相视一眼,程宗扬挽起小紫的手,轻轻一步,跨到柱后,
然后又是一步,跨过三丈的距离,绕到另一根大柱后面。
  片刻后,两人来到一处假山后面,相视之下,都有些忍俊不禁。
  程宗扬笑道:「真是个事儿妈,做梦就做梦吧,大半夜把人叫来,还当你出
了什么事呢,这不折腾人吗?」
  「半夜能开启宫门,她的身份很高哦。」
  「这有什么难猜的,安乐公主跟唐皇一母同胞,这位肯定是正牌的皇太后,
唐皇的生母。她说的姑姑是哪位?不会是杨玉环吧?做梦梦到杨妞儿,肯定是噩
梦!梦见都能吓醒那种。」
  「已经过世了哦。」
  「那会是谁?安乐公主的姑姑,年纪应该不老吧?」
  「高阳。」
  程宗扬沉默了一会儿,「你猜的?」
  「你猜呢?」
  「干!」
  高阳公主跟岳鸟人有一腿,岳鸟人失踪后,她也下落不明,当然,对外宣称
是已经过世。但杨玉环说过,她是失踪。没想到事隔多年,还有人梦到她,甚至
为此夜不能寐。
  岳鸟人都作的什么孽啊。自己可千万不能像他一样,扔个烂摊子就玩失踪。
这么缺德冒烟,将来生娃肯定没屁眼儿。呸呸!这话可不能乱说,不然吃亏的是
自己。生娃没有小鸡鸡倒是可以。
  「还去哪儿?」
  小紫拍了拍雪雪的脑袋,让小贱狗吐出一只箱子,然后打开往地上一倒。
  无数细小的蚂蚁、蜘蛛、蜜蜂、会飞的小虫,像水一样淌在地上,随即四散
开来,有的钻进地下,有的爬进草丛,有的飞上枝头,连蹦带跳,又飞又爬,转
眼就消失不见。
  程宗扬怔了半晌,「你进宫就是干这个的?这有多少?二百还是三百?你是
打算把大明宫全监控一遍?死丫头!别干这种事了!你忙得过来吗?」
  「没有那么累啊,它们都是活的,不用我分心的。」
  「少骗我!它们发回来的信息难道你不接收?难道它们都带智能管理的?」
  「对哦。」
  程宗扬无语半晌,最后把气都撒在小贱狗头上,「下次你再敢带这些东西出
来,我就把你切成肉卷!」
  小贱狗白了他一眼,一脸不屑。
  简直是尊严扫地……
  「明天拿它打圈去!」程宗扬黑着脸道:「陈王府那几条细犬我看就行,先
拿它配半个月种!」
  雪雪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朝他咬来,被程宗扬一把揪住耳朵,朝它鼻子上狠狠
弹了一下。
  小贱狗被弹得差点儿露出三只脑袋,终于意识到男主人这会儿火冒三丈,又
不敢对紫妈妈动气,就剩下拿自己撒火了。看透当前的险恶局面,小贱狗往小紫
怀里一趴,直接装死。
  「别生气啦,我们去看个好玩的。」
  「看个屁!回去睡觉!」程宗扬警告道:「你要再折腾自己,就别怪我给你
来个狠的——给你后面开苞,让你趴床上两天起不来!」
  小紫笑着朝他勾了勾手指,「来啊。追到我,就给你玩。」说着轻轻一纵,
掠上枝头。
  大明宫树木极多,而且都是百年以上的大树,虽是冬季,仍然松柏森森。两
人一前一后在宫里飞掠,好在大明宫地方极大,宫苑散落各处,大多数地方都空
无人迹。再加上小紫有蜂蚁探路,相隔数百丈就能觉察到人迹,一路轻轻松松就
出了望仙门。
  这些机械虫蚁用来监控、探路,可以说是无敌了。就是不知道要耗费死丫头
多少精神,会不会导致她的离魂症发作……呸!肯定不会!她还是处女!
  两人原路返回,但路过安邑坊时,小紫忽然往旁边一转,来到靠近西北角的
一条背巷。
  长安一百零八坊,格局大致相同,正中的十字街将整个里坊分成四个区域,
每一区域内各有一座较小的十字街,将整个里坊分成十六块。核心地带多是达官
贵人的居所,三进五进大宅比比皆是,占地广阔。越往边缘,房舍越小,高宅大
院也变成了平民生活的陋巷。
  这条背巷位于西北角十字街东面,两侧宅院的大门都设在主街,巷中只有几
户人家开的小门。
  小紫走到一户人家的后门,房门悄无声息地打开。程宗扬飞身将小紫掩到身
后,然后当先而入。
  两人进入院中,房门在身后悄然关上,几只蜻蜓状的机械飞虫抬起门闩,将
房门插好,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面前是一个普通的独进宅院,座北朝南,进来的后门位于院子的东北角,紧
邻的东面一排是柴房、灶厨和杂物间。南面的院墙下扔着卸下的车轮,一堆木头
和竹竿,还有锯子、刨子等物,像是某个木匠的作坊兼住宅。
  正房和西面的厢房黑沉沉的,听不到任何声息,似乎已经空了有些日子。
  程宗扬看了小紫一眼,不明白她干嘛要带自己到这里来。
  小紫走进柴房,借着柴堆藏好身形,然后小手一翻,多了一只银白的物体,
对准旁边的灶厨。
  一只光球慢慢亮起,映出厨内的情形。只见一个白衣女子伏在落满烟灰的地
上,她双手被绑在身后,白衣下勾勒出娇躯优美的曲线,那张美艳的面孔被一只
沾着雪泥的靴子踩着,宛如一朵白莲花坠入尘埃与污泥之间。
  程宗扬心头一沉,认出她的身份:瑶池宗的奉玦仙子,白霓裳。
  一个阴恻恻的公鸭嗓道:「要逮住白仙子可不容易。费了咱家多少工夫,才
让白仙子上钩。」
  那人身着紫袍,四方脸,卧蚕眉,这会儿坐在灶台边那张用来烧火的小杌凳
上,依然四平八稳,气度不凡。
  程宗扬手心捏着一把冷汗,这人自己见过,唐国最顶尖的五位权阉之一,掌
管朝廷军事的枢密院左枢密使——王守澄!真正手握实权的大人物。
  房内还有四个人,一名内侍将白霓裳那张娇媚的玉脸踩在脚下,阴冷的目光
中没有半点怜惜。另一名内侍垂手立在王守澄身后。
  另外一个则是熟人:墨枫林!他靠在灶台另一边,正在包裹臂上的伤口。那
道伤口长近尺许,深处几可见骨,显然白霓裳发现中计之后,奋力一搏,刺伤了
墨枫林。
  最后一位立在角落,身姿窈窕,却是一名女子,只是她面上戴着黑纱,只露
出明亮的双眼。
  「说说吧。」王守澄抬起手,身后的内侍立刻拿出随身的竹筒,右手托着一
只玉盏,倒出一盏温热的奶子,小心奉给干爹。
  王守澄浅浅饮了一口,抖开一条帕子沾了沾唇,慢条斯理地说道:「当日皇
上召你入宫,都说了些什么啊?」
  踩在白霓裳脸上的内侍微微松开脚,白霓裳立刻低咳起来,唇间溅出几点血
沫。
  「说说嘛。」王守澄打量着自己的指甲道:「李二不就是想对付我们吗?咱
们这位皇上啊,胆子小,心眼儿小。咱们拼死拼活扶他登上皇位,他是一点都不
念我们的功劳啊,心心念念就想着揽权。他要是真有本事,咱们也认了,当奴才
的,谁能不盼着主子好呢?主子有本事,咱们奴才脸上也光彩不是?可他倒好,
想收咱家的兵权,又不敢招惹藩镇。那你收我们的权干嘛啊?你们说,是不是这
个理儿?」
  两名内侍躬身谄笑,「爹爹说得是。」
  「唉……」王守澄慢悠悠叹了口气,「要是把兵权交给他,让他给糟蹋了,
咱们对得起顺宗皇帝吗?对得起宪宗皇帝吗?对得起穆宗皇帝、敬宗皇帝吗?」
  「爹爹说的再对不过了!」
  「白仙子,你可得看清楚了,咱们皇上啊,靠不住,给他卖命不值。我这当
奴才的,说这话该死。可看着白仙子花朵般的美人儿,就这么被皇上给坑了,我
这心里头啊,不是个滋味。」
  白霓裳咳嗽着说道:「当日我只是……咳……去宫中献舞……咳咳……并无
他事……」
  王守澄放下玉盏,指着她道:「你呀你,不老实!」
  「来吧,让白仙子尝尝咱们宫里的手艺。」王守澄沉下脸道:「既然白仙子
前面的嘴不肯张,就让她先张后面的嘴。给她来个后庭芙蓉迎风开。」
  「咳!咳!」墨枫林剧烈地咳嗽起来。
  王守澄笑眯眯道:「今日也是辛苦你了。能把白仙子引来,得给你记个首功
啊。」
  「不敢。」
  「选锋营你是回不去了,我在神策军给你找个职位,将来好好干吧。放心,
你们奉琼有咱家照看,吃不了亏。」
  墨枫林抱拳道:「多谢公公。」
  王守澄挥了挥手。
  墨枫林看了白霓裳一眼,然后与那名女子一同离开。
  房门打开,几声阴森森的低笑伴着烛光泄出,随即消失不见。程宗扬这才意
识到,厨房内不仅用了禁音符,还用了隔光匿形的符箓。
  正常人都会以为目标在正房或者厢房,其实两者都是陷阱。谁都不会想到,
真正的目标会在那间看似破烂狭小的厨房中。这些太监好生阴险!
  那名内侍一脚踩着白霓裳的脸,弯下腰一边扯开她的丝袍,一边狞声笑道:
「别以为我们缺了物件就不知道怎么收拾你们。咱家亲手炮制的女人没有一百也
有八十。对付你这种不开口的,咱家有的是手段!先给你来个芙蓉花开,把你的
屁眼儿撑到碗口大,然后来个柔肠百结,把肠子抽出来,在屁眼儿外面一点一点
打成结。再给你来个怀胎九月,将烧融的烛油灌到你子宫里,浇到婴儿大小。然
后是一朝分娩,将你阴门撑开,把那个婴儿大小的蜡团剥出来……白仙子,想尝
尝吗?」
  「嗤」的一声,白色的纨裤连同里面的亵衣从腰间撕开,露出白滑的臀肉。
  白霓裳挣扎着双手掩到臀后,一边咳血道:「不……我说……咳咳……皇上
想……啊!」
  白霓裳发出一声痛叫,却那内侍拿着根一头烧得炭黑的烧火棍,在她臀间捣
了一记。
  「不着急,慢慢说。」王守澄拖着声音道:「皇上怎么说的啊?」
  「皇上说……只要道门能助他诛除宦官……咳咳……就独尊道门……咳…
…毁禁浮屠……」
  「哟,连咱们带光头一块儿杀,诛宦加灭佛,啧啧,皇上这心思不小啊。谁
给皇上的胆子?是郑注跟李训,还是秦国那位徐正使啊?」
  「霓裳……咳咳……不知……」
  「那你还知道什么?」
  「没……没有了……」
  「就知道这么点儿啊,你说咱们花的这番力气!」王守澄咂咂嘴,「得,先
不杀你。」
  「多……多谢……公公……」
  「客气什么啊,别谢了。瞧见那根烧火棍了吗?自己跪着趴好,拿着那根烧
火棍,自己戳到屄里去。白仙子还是处子吧?那正好,就用这烧火棍开个苞,让
咱家也乐呵乐呵。」
              第八章生死一瞬
  内侍弯下腰,解开她手上的绳索。白霓裳玉脸惨白,连红唇都褪去血色。
  「怎么着?不好意思?」王守澄嘿了一声,「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家没
有物件,不就过过干瘾吗?这事多简单啊,你就趴好,把屁股撅起来,然后拿着
烧火棍对着屄眼儿插进去,当着咱家的面,把你的处女苞开了,一边捅一边唱个
曲子,就当是仙子一片孝心,孝敬咱家的,这你都不会?」
  白霓裳唇瓣发抖,沾着污泥的玉颊白得像冰雪一样。
  王守澄勾了勾手指,身后那名内侍从怀里摸出一只铜管,递到公公手里。
  王守澄将那只铜管丢到白霓裳面前,阴阴笑了起来,「早知道就不拦你们奉
玦的鸽子了。你当我刚才是随便说的吗?你问问他们,你们蓝宗主来拜会咱家,
哪次不是脱光了,撅着屁股让咱家插她的屄玩?」
  白霓裳露出震惊的眼神。
  王守澄冷笑道:「就你们奉玦不识时务,以为拿点珠宝钱铢,就能收买我跟
老鱼?讨好咱家的多了,心诚不诚,可不在钱上。你要是肯,那就是心诚,万事
好说。要是不肯,嘿嘿,往后瑶池宗可就没有奉玦这一支了。」
  王守澄拿起玉盏,一口喝完,冷冷道:「给她。」
  「呯」,那根布满烟灰焦痕的烧火棍掉在白霓裳面前。
  白霓裳满眼挣扎,唇瓣都咬出血痕。
  「白仙子可想清楚了。是你自己的体面要紧,还是奉玦的传承要紧。」
  白霓裳颤抖着慢慢伸出手,握住烧火棍。
  厨内响起一片夜枭般的笑声,王守澄身后的内侍阴笑道:「白仙子,爬起来
吧。自己过来,在公公面前趴好,把屄掰开,露出屄眼儿,称给公公看个乐子。
然后拿烧火棍捅进去,用力点儿,当着公公的面,把你的屄眼儿搞大。」
  王守澄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啊。咱家……」
  话音未落,他背后的泥胚墙忽然鼓起,一道寒光穿墙而过,刺进那名内侍后
心。
  异变突起,王守澄坐在杌凳上,身形一晃,连人带凳闪出数尺。
  鲜血伴着寒风同时飞起,那名内侍背心中刀,双目往外鼓出,像是充满惊恐
一样,朝同伴扑去。
  另一名内侍踩着白霓裳的俏脸,见状一记戳心脚,正中那名内侍的心窝,接
着怪叫一声,脚底已经被利刃刺穿。
  程宗扬拔出珊瑚匕首,身形掠出,匕首贴在肘后,一个错身,将那名内侍腰
肋斩出一个尺许长的伤口,鲜血狂飙而出。
  眼看他旋风般杀来,王守澄眼中射出妖异的蓝光,从杌凳上长身而起,左手
呈鹤形,一把叼住程宗扬的手腕,指力透入,生生将他腕骨拧得错开。同时右手
握拳,朝程宗扬裆下击去。
  程宗扬屈膝与王守澄硬拼一记,膝骨几乎粉碎。他右手被拧开的腕骨剧痛攻
心,五指再也无法握紧,手中的匕首掉落下来。
  王守澄紫色的袍袖一卷,反手接住匕首,面无表情地翻腕朝他胸腹切去。程
宗扬闪身避让,但右腕被他死死扣住,非但没有避开,反而被他拖得上前一步,
就像是主动挺起胸膛,迎向匕首的锋刃一样。
  仅仅交手一记,程宗扬心就直沉下去。出手前,他就能感觉到王守澄很强,
稳稳有六级中的实力,恐怕比卓云君的修为还深厚一点。但他完全错估了自己这
个刚踏入六级修为的新手,与资深六级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在他想来,大家都是
六级,并没有无法弥补的境界差距,而自己手持的珊瑚匕首,锋锐冠绝天下,堪
比神兵,完全有一战之力。
  可一交手,他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仅仅一招,自己的珊瑚匕首就被王守澄
夺走,成了对方手中的利器。自己对实力的判断很准,但在差距上的判断却错得
离谱,把自己高估得太多了。
  尤其是昨晚看着南霁云摧阵破敌,十荡十决,锐不可挡,心驰神往之下,不
小心把自己给代入进去了。说到底,还是近来太过顺利,文有贾文和,武有天策
府,遇敌破敌,无往不利,让自己在极度的乐观下,失去了必要的谨慎。
  两名内侍已经毙命,白霓裳伏在地上,一边咳着血,一边望着正在交手的双
方,眼中露出一丝茫然。
  程宗扬满心后悔,自己看着白仙子落难,一时忍不住出手,结果却成了送菜
上门,这会儿想脱身都晚了。
  眼看刀锋就要及体,程宗扬猛呼了口气,身体仿佛突然失去重量,被王守澄
拽得向前跌去,接着一个空翻,险之又险地错开锋刃,落在王守澄身后。
  程宗扬右腕还被他拧着,这一跃,手臂几乎拧了一圈,痛得他呲牙咧嘴,但
他来不及叫痛,王守澄匕首刺空,随即往上一挑,朝他手肘切去。
  程宗扬惊出一身冷汗,自己的手臂都快被他拧废了还没能挣脱,这一刀斩下
来,简直就是手拿把攥,绝对避不开。
  被撞开的墙洞间白影一闪,一条小白狗鱼雷般冲进来,尚在途中,便伸出三
只狰狞的头颅,冰、火、毒雾同时喷出。
  王守澄轻轻「咦」了一声,然后轻巧地一个转身,将伏在他身后的程宗扬甩
了过去。
  冰雹、火焰、毒雾同时落在程宗扬背上,程宗扬一口血顿时喷了出来,血雨
般浇到王守澄脖颈中。
  王守澄又轻轻「咦」了一声,露出一丝讶然,但他手上动作不停,匕首毫无
阻碍地斩中程宗扬手肘,破开皮肤,切入肌肉……
  忽然,一只飞虫落在王守澄颈中,腹部伸出一枚蓝汪汪的细针,笔直刺下。
  比发丝还细的针尖刚刺破皮肤,王守澄便暴吼一声,皮肤瞬间绷紧,坚如铁
石,那枚细针被卡在皮肤中,进退不得。接着他扬手一掷,匕首没有朝背后的洞
口飞去,而是往面前的土墙刺去。
  程宗扬双眼顿时血红,吼道:「躲!躲开!」
  他怕小紫被卷进双方的交手,专门绕到灶厨另一侧的杂物间,破墙而入。没
想到王守澄竟然觉察到小紫的存在,突然间出手偷袭。
  珊瑚匕首穿墙而过,溅起一片碎土。
  程宗扬狂吼声中,丹田处蓦然亮起,几乎隔着王守澄的身体都能透出光芒,
接着是胸口、肩头、双腿……
  王守澄鬼魅般飘开,然后半蹲下身体,双臂交错挡在身前,虽然姿势难看,
但防守得滴水不漏,显然对九阳神功知之甚深,知道他拼死自爆的威力。
  九阳神功一旦催动自爆,便无可逆转,必然以全身精血为祭,释放出绝大的
威力。王守澄虽然杀人如麻,却还没有撞见过已经踏入通幽境的高手,命都不要
的玩自爆。毕竟六级修为已经是天下数得着的高手,即使打不过,总能逃得走。
也就是这个菜鸟,被自己一把抓住破绽,以分筋错骨手扣住他的手腕,让他脱身
不得。饶是如此,自己也没能将他腕骨彻底拧碎,废掉他一条手臂。
  出乎他的意料,对面那小子凝聚出来光球竟然没有继续亮下去,而是由明转
暗,重新融入体内。
  王守澄慢慢放开手臂,盯着面前那个身着黄衫的年轻太监,然后发出夜枭般
的笑声,「咱家还当是哪家的小阉奴呢,没想到原来是程侯爷。」
  「程侯爷不在家里跟那些姬妾取乐,竟然跑到这里来送死。啧啧,年纪轻轻
居然这么想不开。」王守澄伸出血红的长舌舔了舔嘴唇,狞声道:「也罢,咱家
就先捏死你,再好生炮制你那帮姬妾!」
  程宗扬一言不发,他用太一经逆转了催发的九阳神功,刚刚吸收的两道死气
不再保留,直接转化为生机,手腕受损的筋骨和背上的伤势正在迅速恢复。
  面前的太监脸上像涂了一层白垩一样惨白瘆人,抹着胭脂的嘴唇却像毒蛇一
样喷着恶毒的汁液,「你那个小妾,闺名叫阮香琳的,听说是临安镖局的夫人,
还生养过,桀桀……待咱家拿下她,先玩她一宿,再把她生过娃的子宫掏出来,
做成个装火镰的荷包。」
  「还有你那几个侍奴,蛇娆那贱人奶大腰细,罂粟女细皮嫩肉,那个惊理还
是龙宸的叛徒,到时咱家废了她们的修为,剜了她们眼珠,先让孩儿们爽一番,
再扔到窑子里去接客。程侯爷,你觉得如何啊?」
  程宗扬露出狂怒的神情,似乎随时都会冲上去搏杀,其实心下冷静无比,正
全力治愈手臂上受创的经脉。这阉狗故意用言辞激怒自己,一是摸不清自己的底
细,怀疑是不是暗中埋伏还有援手;二来外面还有墨枫林等人,听到动静,必定
会赶来;三是评估自己的实力,决定是生擒还是击杀。
  时间在王守澄一边,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程宗扬不等伤势完全恢复,便
长吸了一口气,踏前一步。
  王守澄阴阴一笑,同样踏前一步,「还有侯爷内宅那些美婢,到时咱家帮侯
爷花点钱,找找人,想办法都给她们按个罪名,扔到神策军去当营妓,让程侯爷
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程宗扬恨声道:「阉狗!」
  王守澄打了个哈哈,「我这老阉狗可没想过程侯爷这么大胆子,竟然私带汉
国的皇后出行。那位赵皇后国色天香,啧啧,这事儿侯爷还瞒着汉国那边吧?那
正好啊,咱家可是有福了。待杀了程侯,咱家就带着孩儿们把赵皇后请到宫里,
先从头到脚,里里外外把玩一番,待玩腻了,再一点一点剥了她的皮……」
  程宗扬忽然纵身而起,与此同时,无数冰锥蜂群般往他背后扑来。
  「接住!」墙外一声娇呼。
  程宗扬身在半空,蓦然扬手,接住从外面掷来的匕首,顿时心头大定,知道
死丫头没事,随即朝王守澄猛扑过去。
  王守澄不动声色,皮肤犹如金石,发出「叮叮」的响声,将几只虫蚁弹开,
然后双手一托,迎向程宗扬的匕首。
  墨枫林像蛇一样游进厨内,他袖中塞满冰雪,双手虚握着一振,雪花迅速凝
结,在他掌中化为两支冰铸的短矛。
  忽然灶炉内伸出一只狗头,一口咬住墨枫林的大腿。墨枫林压根儿没想到灶
炉里居然还藏了条狗,猝不及防下,大腿被生生咬下一块肉,而且伤口发黑,还
是一条毒狗!
  程宗扬声势凶猛地扑过来,刚一交手,顿时又落在下风。王守澄双掌仿佛带
有一股强大的黏性,不仅将他的攻势化解得一干二净,还像蛛丝一样,一道道缠
在他手臂上。
  程宗扬终于意识到六级是个多大的境界,难怪卢五哥说他一只手能打两个朱
殷,原来不是胡吹牛皮。他此时九阳神功和太一经同时施展,面对王守澄也只能
勉强支撑。他已经知道,这阉狗是打定主意要擒下自己。以他的阴狠残毒,落到
他手中,只有一个下场:生不如死。
  程宗扬立刻催动九阳神功,丹田的光球再次亮起。
  王守澄阴笑着退后,与他拉开距离,但这一回没有再蹲地护体。
  程宗扬丹田的光球越来越亮,然后回身一扑,从墨枫林手中两枚冰刺之间穿
过,一记头槌,撞向墨枫林的额头。
  昨晚交手时,程宗扬就发现,这厮似乎受过重伤,修为不进反退。墨枫林本
来就是以法术见长,此时修为又比程宗扬低了一级,刚才还被三头魔犬狠狠咬了
一口,虽然他拼命仰身,还是被程宗扬撞上脑门,鼻血顿时飙飞出来。
  程宗扬挥臂斩下,「叮叮」两声,两枚冰铸的短矛被珊瑚匕首齐齐斩断,但
也被他一挡,差了少许,没有剖开墨枫林的肚腹。
  墨枫林惊出一身冷汗,意识到自己并非对手,他瘸着腿扑到地上,被刺伤的
手臂爆出一团带血的冰针,翻滚着钻到王守澄身后,让王守澄正面对敌,自己在
后辅助。
  墨枫林正面交手打不过自己,但做起辅助来,顿时将他擅长的法术发挥到极
致,虽然他手臂大腿都有伤,但并不妨碍他施展法术,顷刻间,各种冰锥冰刺冰
环冰墙层出不穷。
  程宗扬心中暗骂,自己运气真是背到家了,如今积雪未融,正给了墨枫林施
展的空间,这要是换到七月盛夏,他哪儿那么容易整出这么多冰来?
  程宗扬也不是光自己在打,各种的机械虫蚁、蜜蜂、蜻蜓,甚至精钢制作的
长蛇,不时从角落里钻出,射向王守澄。
  王守澄紫袍鼓荡,将那些虫蚁尽数格开,甚至当场击毁,缠在臂上的长蛇被
他袍袖一振,钢环节节崩断,变成一堆废铜烂铁。一只蝎子刚甩出毒钩,就被他
挥拳砸下,当场崩碎,嵌在里面的龙睛玉飞溅出来,半空中失去光泽,附在其中
的魂魄被彻底摧毁。
  破碎声不住传来,虫蚁一只一只掉落。程宗扬心头一直沉了下去,死丫头损
失了这么多虫蚁,不知她还能不能支撑下去。虽然死丫头从来不说她是怎么操控
这些虫蚁的,但肯定与她神魂相连。损失一两只还不大紧,一连被摧毁这么多,
可以想像死丫头受到的冲击。
  问题是自己这会儿想走都走不了,王守澄想生擒他,才没有痛下杀手。自己
要是露出退意,老阉狗立刻就会缠上,再加上墨枫林的冰墙,自己恐怕连厨房都
出不去,就会被他们拿得死死的。
  程宗扬此时唯一的倚仗就是催动九阳神功,以不惜同归于尽的姿态让王守澄
多一分顾忌。但自己不可能无限制地运转九阳神功,接连催动两次,经脉已经不
堪重负。再来一次,说不定还没有催动自爆,自己的经脉就先崩溃了。
  看到程宗扬丹田的光球再次暗淡,王守澄一边逼近,一边狞笑道:「程侯爷
还能逆转几次?再有一次就顶天了吧?外面那个小姑娘对程侯爷倒是情深意重,
这会儿还不肯走。一会儿咱家擒下程侯爷,顺手再拿下她,到时咱家有个不情之
请……」
  王守澄尖笑道:「借程侯爷的鸡巴一用!」
  王守澄惨白的脸上透出狰狞的血色,「到时咱家割了程侯爷的鸡巴,戴在身
上,亲自上阵,跟那小姑娘好生乐乐,程侯以为如何啊?」
  「去死吧!」程宗扬丹田的光球再次亮起,义无返顾地疯狂攀升。
  王守澄这次没有退后躲避,而是飘飞向前,双掌犹如影子一样拍向程宗扬的
丹田,要在他自爆之前将他彻底制住。
  与此同时,一柄长剑从程宗扬身后的破洞悄然伸来,一直藏在暗处的那名女
子终于出现,随着长剑递出,剑锋一点寒光越来越亮,直刺程宗扬的腰背。
  程宗扬低吼一声,左拳右匕,攻向迎面而来的王守澄,他这一击倾尽全力,
再无任何保留,对背后袭来的长剑只能听天由命。
  王守澄猱身上前,与他贴身肉搏,双掌犹如蝴蝶般翻飞,一连数掌,拍在他
的拳锋和匕首侧面,角度力道无懈可击,那股阴柔的劲力将程宗扬的拳匕牢牢锁
住,再脱身不得。
  王守澄露出一丝残忍的狞笑,这位程侯连续催动九阳神功,此时已是强弩之
末,眼看就要真气耗尽,只能坐以待毙。
  王守澄双掌一翻,将程宗扬双臂绞住,两人紧贴在一起,几乎能闻到死太监
口中尸臭般的恶香。
  程宗扬躲无可躲,「噗」的一声,剑锋从他腰后刺入,接着透体而过。只见
剑锋带着一点耀眼的寒光,流星般刺进王守澄腹内。
  王守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看看腹中的长剑,又看看那名罩着面纱
的女子,嘶声道:「你个贱……人……贱人!贱人啊!」
  王守澄咆哮着一把抓住长剑,将剑身生生拗断,带血的手掌鹰爪般扬起,掏
向那女子腹下。
  就在这时,被他掌力缠住的手臂猛然一振,如有神助般重新灌满真气,那柄
珊瑚匕首蓦然亮起,从近在咫尺的距离笔直刺进王守澄胸口,然后奋力一拖,王
守澄紫袍绽裂,大半个胸膛被齐齐剖开,心臓从胸腔内迸了出来,在体外跳动。
  墨枫林怪叫一声,转身想逃,一道蛛丝不知何时缠到他颈中,利刃般切开他
的喉咙。墨枫林手一拍,伤口冰雪凝结,仰身避开蛛丝,往后避去。
  紧接着眼前一黑,两只飞虫投进他的眼球,锋利的金属翅膀高速振动,将他
眼球搅成血浆。
  王守澄被切开的上半身斜着后仰,踉跄着向后退去,忽然脚下一跘,被白霓
裳咬牙抓住脚踝,整个人跌坐在地。
  程宗扬举起匕首,然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体内的经脉像是撕裂一样,真气
近乎枯竭。
  生死关头,他又一次从珊瑚铁中汲取了那股重新滋生的气息,才挣脱王守澄
的掌力,依靠这突如其来地一击,破开了王守澄的胸膛。但他这会儿也已经是油
尽灯枯,再支撑不了多久。
  一个纤美的身影踏入房内,宛如绝美的精灵,她眼眸透出浓浓的紫色,雪白
的小手中握着一只血迹斑斑的瓶子。
  王守澄像是陷入最恐怖的噩梦一样浑身痉挛,嘶声道:「不……不要……求
你……求求你!不要……啊……」
  小紫张开红唇,发出无声的吟唱,从她唇角淌下一道血痕,令人触目惊心。
  王守澄整张脸都变得扭曲变形,他拼命护住面孔,一道模糊的影子挣扎着从
他脑门处拖出,投入实心的玉瓶中。
  小紫用都卢难旦妖铃收了王守澄的魂魄,然后雪雪扑过来,巨口一张,将王
守澄的尸身整个吞了下去。
  墨枫林捂着脸,惨叫连声,鲜血混着零碎的肉浆从他指缝间不断流出,又不
断冻成冰霜。
  「叮!」
  玉瓶中发出一声清脆的铃响,墨枫林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他双手朝前伸出,睁着血洞般的双眼,轻声道:「是你吗?朱师妹?别怕,
不要怕……」
  墨枫林道:「师兄还差一点,就能救醒你。你乖乖的,别怕……」
  「我杀了白霓裳,等我再杀了蓝晗影,宗门就剩下我们奉琼一支了。广源行
答应过我,会给我们找帮手,周族、王公公、道门,还有龙宸……」
  「到时候你就是宗主,师兄会和你一起……一起重振瑶池的威名……」
  「叮」,玉瓶又发出一声脆响。墨枫林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那具失
去魂魄的尸身扑倒在地,然后被雪雪一口吞下。
  小紫走过来,忽然间开始浑身发抖,带着紫色的泪水碎珠般滚落,软软坐倒
在地。
  「走!快走!」她小声说着,拼命去推程宗扬,眼睛却慢慢合上。
  程宗扬一把抱起小紫,深深看了那女子一眼,「一起走。」
  那女子颤声道:「厢房的几名太监都被我杀了,没人知道我在这里。」
  「那好,什么时候见,说个地方。」
  「后日午时。咸宜观。」
  程宗扬一点头,转身欲走,然后犹豫了一下,俯身将白霓裳拦腰抱起,夹在
腋下,闪身消失在黑暗中。
  雪雪在厨内转了一圈,又冲进厢房,将所有的尸体全部吞掉,然后迈开四条
小短腿,朝主人追去。
  剩下满地鲜血,无声地诉说着此地发生的一切。
              (第十五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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