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勉强,而是因为对玫瑰伤感的记忆,可
是除了道歉之外,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她的心被禁闭得太久,她没办法主动,
她说不出自己的软弱,正如无法表达满腔的爱。
顾森的心颤抖起来·他不懂她话里的意思是:对不起,我真的是勉强嫁给你;
抑或是:对不起,我其实一点儿也不勉强。是前者还是后者呢?顾森不能确定,
但是他失去了求证的勇气,他多么害怕她又不顾一切的逃走,把他一个人丢下。
婚礼结束后,黑头礼车开到顾森的家,温婷筠裉惊讶,她知道顾家是台湾数
一数二的有钱人,可是眼前的这楝小洋房……
「很失望吗?」顾森对温婷筠的反应挑挑眉。一般人会把不以为然或不可置
信的表情藏起来,可是温婷筠的表情却是再真实不过了。
「不是失望。」温婷筠侧著头说:「我只是以为,台湾的有钱人都像暴发户
一样,非得把自己的家弄得金碧辉煌,足以与宫殿比美,才算有面子,就像……」
温婷筠把话咽进肚子里,她无意批评爸爸,尽管她觉得那所阳明山的豪宅足以和
皇宫争锋了。
新婚夜,两人是在长长的沉默中度过,他们背对著背,听见对方如鼓声的心
跳,却没有人有勇气开口说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顾森拎了公事包,照常上班去了。他在办公室魂不守舍一整天,
下了班又迫不及待奔回家,一回家,母亲就担忧的告诉他,媳妇儿待在房里一整
天,什么束西都不肯吃。
冲上二楼的新房,顾森站在门口对著新贴的双喜字发了好久的呆,才鼓起勇
气敲敲房门,他一直没有等到回应,于是推开门,发现温婷筠昏昏沉沉的蜷在床
上,他疯了似的拉起她,暴躁的吼著:「你敢虐待我的孩子,你想饿死他吗?」
温婷筠摇摇头,吸吸鼻子小声的说:「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顾森盯著温婷筠的脸,她的脸上没有一点将为人母的喜
悦,反而有种沉沉的暮气。
他一个气恼,冲下楼来,跑进厨房,装了一大堆母亲刚做好的饭菜,然后冲
回房里,放在桌上。
接著他轻手轻脚的把温婷筠抱到椅子上,却粗声粗气的命令:「把这些全部
吃光,我不会让你饿死我的孩子。」
眼前的托盘里,摆著好大一碗白饭,此外,还有一片新鲜的鲑鱼,一碟青椒
牛肉,一只鸡腿,一碟青花菜,还有好大一碗鸡汤,就算是个大男人,恐怕也吃
不下去。
温婷筠静静捧起饭碗,在顾森如监视犯人的眼神中,一口一口卖力的吃著,
尽管胃里胀得难受,她还是勉强自己吃著,终于她把托盘里的食物吃个精光。然
后,一阵翻天覆地的呕吐感向她袭来,她忍不住冲进浴室,把所有的束西吐个精
光,她吐得浑身无力,吐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吃不下。」她可怜兮兮的对著跟进溶室
里的顾森解释。
「别说这种话,我才该死,我不该勉强你……」顾森痛苦得想杀了自己,他
疼惜的靠近她,轻轻抱著她,一改先前强硬的口气,温柔而歉然的说:「可是,
你不能不吃东西,爸爸妈妈和我都会担心的,你不用客气,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请妈妈给你做,或是替你去买。」
温婷筠倚在顾森胸前轻轻啜泣著。顾森顾森,你是不是还有一点点爱我呢,
否则为什么要如此温柔?
她把脸贴在他的胸膛,轻轻的说:「对不起,我不会再让宾宝挨饿了。」
顾森捧起温婷筠的脸蛋,她的柔顺让人心疼,他深探的说:「答应我,别再
动不动就说对不起,那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恶棍。」
点点头,温婷筠的眼泪不由自主又滚了下来,滴在顾森的手上。
抬起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顾森又接著说:「还有,别把自己关在房问里,
你是这个家里的一分子,不是来这里坐牢的。」
「顾森……」温婷筠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哽咽的说:「我不知道怎样跟家
人相处,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我怕他们不喜欢我。」
快乐是一个人的,痛苦也是一个人的,即使是亲如张妈,也无法打开她心里
那一扇早已关闭的窗。
「你不用勉强,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我的爸爸妈妈就是你的爸爸妈妈,对
自己的爸爸妈妈,不用太拘馑,你会发现,他们都是根好相处的人。」顾森搂搂
她。
她的爸爸妈妈……那是她渴望好久的,顾森知道她的渴望,所以才这么说的
吗?温婷筠的心怦怦跳起来,顾森竟是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了。
接下来几天,温婷筠总是早早起床,刚开始她只敢害羞的站在厨房门口,对
著顾妈妈忙碌的身影道声早安,顾妈妈回过头,眉开眼笑的问:「婷筠啊,要不
要进来帮帮妈妈?」
听见妈妈两个字,温婷筠心头一阵激荡,她轻轻走进厨房,帮忙烤起吐司,
顾妈妈则忙著煎蛋和火腿,切著黄瓜和番茄,气氛是和谐融洽的。
顾森走进餐厅,偎在温婷筠身边,抓起一片烤吐司放在嘴里嚼著,对著她红
扑扑的脸颊笑著。她看起来不再苍白,洋溢著一种健康的活力,不过还是瘦……
这是最让顾森担心的事,她那纤细的身体,有能力孕育新生命吗?想到这里,顾
森又忍不住忧虑起来。
「顾森,大清早的皱什么眉头?」顾妈妈转过身来,看见儿子脸上的表情,
不解的问。
「没什么。」顾森甩开忧虑,对著母亲嘻皮笑脸的说:「只是想我顾森何德
何能,能吃到全世界最美丽的两位女人亲手做的早餐。」
「你少给我耍嘴皮子。」顾妈妈对儿子的甜言蜜语早就免疫了,她看了看温
婷筠小巧美丽的脸,满意的说:「不过,我这个媳妇儿还真是个标致的小美人,
难怪连我这个成天嚷著不结婚的儿子都给套牢了。」
温婷筠瑟缩了一下,苹果般的脸蛋又化为苍白。她记起顾森是为了孩子才勉
强娶她的事实,顾妈妈会因此而看轻她吗?在顾妈妈心中她会不会是个随随便便
的女孩子?
「婷筠,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顾妈妈没有忽略她的苍白。
「投有,我只是饿了……」温婷筠低著头,担心湿湿的跟眶被别人发现。她
伸手取了一块面包,毫无食欲的默默啃著,然后努力喝下顾森递过来的鲜奶,却
不肯抬眼看他。
「妈,我走了。」顾森拎起公事包,盯著温婷筠垂下的黑颅,向母亲道再见。
他推开椅子站起来,等了一会儿,温婷筠仍然不肯把头抬起来,顾森閟闷的
步出厨房,可是走了几步,却又不甘心的转回身,走到温婷筠身边,弯下腰,拨
开她颊边的长发,在她白嫩嫩的脸颊上印下一记响吻。
在她惊讶的神色中,他笑咪咪的说一声:「老婆,我上班去了。」
顾森离开不久,顾爸爸才优闲的步入餐厅,顾妈妈告诉温婷筠,她这个老伴
每天早上都要在院子里磨蹭一番,才肯穿上西装到公司里上班。
顾爸爸一进餐厅,就看见温婷筠脸上不自然的红晕,于是他紧张兮兮的问:
「小云儿啊,你是不是发烧了?你现在的状况非同小可,如果不舒服千万不能随
便吃药,得赶紧看医生才是。」
早在知道媳妇的名字之后,顾爸爸就决定叫她「小云儿」,现在他果然这样
做了。
顾妈妈把牛奶和面包放在顾爸爸面前,打趣的说:「你这个老胡涂,没事别
瞎说,我们媳妇儿不是不舒服,都是我们那个宝贝儿子害的。」
好了,这下子温婷筠的脸孔烧得更红了,她轻轻喊了一声:「爸、妈……」
于是顾爸爸和顾妈妈更是眉开眼笑起来,顾爸爸并以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说:
「原来我们的小云儿,还是一朵害羞的小红云啊。」
早餐在两老的逗闹声与温婷筠羞怯的红脸中画下句点,顾爸爸终于也提著公
事包上班去了,温婷筠帮著顾妈妈清理餐桌,但是顾妈妈却不肯让她洗碗,坚持
怀孕的人要多休息。
看著顾妈妈俐俐落落的清洗碗盘,温婷筠突然开口问道:「妈,你和爸爸会
不会觉得我是个随便的女孩,我和顾森还没有结婚就……」就做了那件事。这句
话她说不出口。
「傻孩子,我和你爸爸不是老古板。尤其你爸爸,在商场上待久了,看人看
得可准了,如果他觉得你不好,是连话都不会跟你说一句的。可是,那个老顽固
还给你取了绰号,他们父子俩都有个通病,喜欢帮他们喜欢的女人取绰号,不过,
你可是这个家里唯一拥有两个绰号的女人喔。」
两个?温婷筠被搞迷糊了,顾妈妈指的是「小云儿」和「小红云」吗?
一一将碗盘归了位,取了干净的纸巾抹净了手,顾妈妈拉起温婷筠的手,慈
爱的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含笑的说:「你爸爸叫你小云儿,顾森喊你小精灵,
这样一来,你不是就有两个绰号了吗?」
突然之间,温婷筠被顾妈妈温暖的语气与和蔼的神态包围住,两道暖流从她
的眼底流出,她激动的抱住顾妈妈,把脸埋在顾妈妈的肩上,哽咽又不好意思的
说:「妈,你怎么知道?」她指的是顾森喊她小精灵的事。
顺顺媳妇儿的长发,顾妈妈了然的说:「那个孩子,成天失魂落魄,之前住
院的那一个月,几乎每个晚上都小精灵小精灵的叫,可把我给吓坏了。」
「妈,对不起,我差点害死他了。」温婷筠边哭边道歉。
「好媳妇儿,千万别再说这种话,顾森一直以为你是在怪他,所以不肯去看
他,他以为自己把你害死了,简直就要发疯了,我一再保证你很好,他才渐惭平
静下来,他要我去陪你,怕你一个人会害怕会寂寞,我告诉他你已经出院,他整
个人都傻了。」
「妈,我以为他不想见我,以为他想摆脱我,所以才把车开得那么快,为了
不要让他的病情恶化,我才远远的逃开。」
「老实说,我这个儿子长得一表人才,聪明又有男人味,前前后后也交过不
少女朋友,却老是只有三分钟热度。而且,我说句话你别介意,他做那件事的时
候,从来役有忘记戴保险套的,所以按照我这个老妈对他的了解,他根本是存心
让你怀孕的。」顾妈妈呵呵笑起来。
「妈……」温婷筠躲在顾妈妈颈问,不好意思的娇嗔起来。她在顾妈妈的身
上窝了好久,才离开顾妈妈的怀抱,看著顾妈妈风韵犹存的脸,她像个小女儿般
撒著娇:「妈,你都知道人家的绰号,人家也要知道你的。」
「我的呀……」顾妈妈掩著嘴笑了笑,然后小小声的说:「你爸爸私下都叫
我小辣椒。」
喔,温婷筠忍不住漾开笑脸,小辣椒,叫得真好,辛辣呛人又够味。
婆媳俩相视大笑,一棵小辣椒、一朵小红云,让顾家变得充满活力与热情。
这天晚上,顾家的餐桌上演出三缺一。爸爸、妈妈、还有温婷筠,面对著一
桌的菜,原本三人还说说笑笑,一边等顾森。可是左等右等,饭菜都要凉了,顾
森却没有回来,也没有电话,他的手机也收不到讯号,这是结婚两个月以来,顾
森第一次在晚餐桌上缺席。
「爸爸,顾森没有告诉您他上哪儿去了?」同样的话,温婷筠问了不下五次。
「呃……我们平常在公司很少见面的,他忙我也忙。」顾爸爸重复得都不好
意思了,他多么想给媳妇儿一个明确的答案,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儿子上哪儿去了。
「小云儿,我看,别等他了,先吃吧。」顾妈妈早已跟著顾爸爸叫起媳妇小
云儿。
「再等等吧,今天都是顾森爱吃的菜……」温婷筠收回焦灼的视线,看见两
老忧心的脸,猛然想起爸爸吃了晚饭还要吃心脏病的药,于是她歉疚的改口:
「算了,我们先吃吧,反正他这么大的人,不会饿著的。」
三人默默的吃著饭,温婷筠怀孕之后胃口一直不好,什么都不想吃,顾森在
的时候会逼著她多吃一点,可是现在,她对著顾森的位子,一点食欲也提不起来,
勉强吞完一碗饭,她立刻躲回房间,不想让自己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影响到爸爸妈
妈。
像一抹幽灵似的飘进房中,温婷筠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轻便的睡衣,窝在
窗边的沙发上,静静的看书、听音乐。十一点多,她才听见房门传来两声敲门声,
然后是顾森推门进来。
可是她不理他,也不肯看他,所有的担心焦躁都被巨大的愤怒给取代。
他们结婚才两个月,顾森就开始不安于室了,三更半夜才回来,连电话都没
有一通。
顾森僵在门口几秒钟,才关上门,走到温婷筠面前,看见她依然捧著一本书
读得津津有味,他简直要气疯了。他一把抢过她手中的书本丢在地下,蹲在她面
前愤怒的问:「是我真的有隐形的功力却不自知,还是你真的看不见我?」
温婷筠仍然不说话,只是低著头啃著自己的手背,专心的把自己白嫩嫩的手
背咬出一道又一道深深浅浅的红色齿痕。
忽然顾森按住她的小手,改把自己的大手揍到她的口中,他的声音紧紧的、
闷闷的,好像有万般不舍似的。「你的手太小了,咬我比较过瘾,而且我的皮厚,
比较耐疼。」说著,顾森更把手揍近她的樱桃小嘴,「要不要试试看?」
温婷筠看著他的大手,呆呆的、怔怔的、傻傻的、一动也不动的。迷迷蒙蒙
的泪雾开始在她眼底氾滥。
「试试看?」顾森把手凑得更近,黏在她的唇上。
「走开……」泪水从温婷筠洁白的小脸上滑下来,她哽咽的命令著。
「我不走。」顾森捧著她的小脸,深情的说:「我说过我的皮厚,你赶不走
我,我赖定你了。」
「你不用这样……」温婷筠逃避著顾森热情的眼眸,抽著气说:「你不要管
我,你爱上哪儿就上哪儿,我不会绑著你的。」
「你以为我上哪儿去了?」顾森把她搂进怀里,深深的问。
「我……」温婷筠把脸蛋贴在顾森温暖的胸前,犹疑的说:「我不知道。我
以为你出事了,你捺不住寂寞了,你去找那全台北市二分之一的女性人口了……
我不知道,可是我好害怕,顾森,我好害怕……」她抓紧他胸前的衬衫,狂乱的
说。
「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顾森摸摸她的脸,心疼的问。
「我……」温婷筠欲言又止的,她的脑中乱糟糟,像一团搅乱的毛线球,理
不出头绪,她在顾森胸前摇摇头,拒绝再说话。
「乖,告诉我,我会改的,我会为你变得更好。」顾森梳拢著她的发。
「不用了,你已经够好了,」她在顾森怀中摇摇头,万念俱灰的说:「可是
我却愈来愈糟,我又胖又丑,而且又爱哭,我想,我一定让你很讨厌,所以你都
不肯碰我一下。」
「你以为我去找女人了?」顾森闷闷的问。
温婷筠吓得挣脱他的怀抱,心底浮现出大妈妒恨交加的嘴脸,她会不会也变
成那个样子呢?不不不,她不要,她不要变成那样。
「顾森,答应我,如果你厌倦了我,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不会跟你为难的。」
「既然这样,我现在就要告诉你……」
天啊,原来是真的,他不要她了,他爱上别人了,他要跟她分手了。温婷筠
环住自己的身体,蜷在沙发的一角,静静的等他把她打进地狱里。可是她没有被
打进地狱,她感觉自己轻飘飘的,顾森用坚强的双臂,把她带到大床上,她感觉
到顾森正在解著她的睡衣。
「不要,我不是在求你爱我。」她用最后一丝自尊制止著他。
顾森把手从她的胸前撒回,静静躺在她身边,盯著她的侧颜,嘎哑的问:
「那么,我可不可以求你让我爱你呢?」
转过头,温婷筠看见顾森的神情,像一个认真告白的少年,像面对生命中最
初的挚爱,她扁扁嘴,不能置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顾森试探性的吻住她的唇,见她不再抵抗挣扎,于是轻轻解开她的衣扣,拉
下她的睡衣,他轻轻柔柔吻著她全身的肌肤,他没有进入她,却用最温存的手指
把她带进了欲望天堂。
「这样,你还怀疑我去找女人?你还怀疑我不想要你吗?」顾森抚著她汗湿
的脸颊,喘著气说:「你知道每天躺在你身边,却要克制自己别去碰你,是多么
大的折磨吗?」
「顾森,我太任性了。」温婷筠看见顾森拚命的深呼吸,努力平息著男性的
欲望,她流著泪说。
「别再流泪,你流泪,是因为我不够好,我会改的,我会让你再也役有流泪
的机会。」
「我不会再胡乱吃醋了,我知道这样你很难过的。」她红著脸看著他勃起的
裤裆,小声的说:「医生说其实可以的……」
听见她的邀请,顾森忍不住苦笑一声,「不行的,我会失控,一发不可收拾
的。」他滚离她身边,却又无法自己的瞄了她的裸体一眼,果然又痛苦的呻昤起
来,「拜托你,你不把衣服穿起来,我真的会被欲望逼死的。」
温婷筠红著脸,七手八脚的把睡衣穿回身上,然后像个循规蹈矩的小学生,
乖乖的坐在床上,把手背在身后。
顾森看见她这副纯洁又可爱的样子,他觉得身体更紧更疼了,不行,他不能
看见她了,否则他会不顾一切要了她。可恶,他在心里暗暗咒一声,他的孩子还
役出生,就先这样折磨起老子来了。
他恼怒的从床上爬起来,跑到浴室一遍一遍冲著冷水澡,冲走自己横流的欲
望。
走出浴室,顾森看见温婷筠已经乖乖柔柔的躺在被子里。
为了避免待会儿又要洗冷水澡,顾森也安分的躺进被窝,却不敢再靠近她。
顾森对著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突然问道:「你……有没有一点『看上我』
了?」
听出他甜蜜的话里有微微的酸意,温婷筠知道他心里仍然有许多难解的疑问,
于是她静静的解释:「我早就看上你了,只是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就是你,所以才
会对雅莉说那种话。我承认自己对你说了很多谎,但是你相信所有的谎言都不能
欺骗我不去爱你吗?你相信你是我这辈子唯一主动『勾引』过的男人吗?你相信
即使你是为了孩子而结婚我也一样满心欢喜吗?你相信我是多么感激你把爸爸和
妈妈的爱都大方的分给我吗?」
「我相信。」顾森看见她愈来愈激动,于是赶忙用吻堵住她的小嘴。
即使所有的忍耐都将因这一吻而破功,但他情愿承受欲望的煎熬,也不能让
他的小精灵受到痛苦。
「我相信人会为了爱而说谎,也会因为爱而互相原谅。」顾森捧起她的脸,
深情的凝视她,「我不是为了孩子才娶你,是宝宾怕你不肯嫁给我,所以才赶来
帮爸爸的。我是个白痴,我不该嫉妒任何人,因为你是我一个人的,你生来是让
我爱的。」
「不……」温婷筠轻轻按住他的唇,「我是为与顾森相爱而生的。」
顾森看见她眼里闪著动人的光彩,那是把全副的爱和信任都无条件交托给另
外一个人的眼神,他激动但轻盈的搂住她,久久不能言语。
「还有……你愿不愿意原一酝一个失去自信的女人,她的心眼很小,小得只
容得下一个叫顾森的男人,所凵才会跟你无理取闹。」
「我不需要原谅你,我根本没有怪你,只要你答应,这辈子只喝我酿的醋。」
顾森抱著温婷筠又轻又瘦的身体,他的心被喜悦涨得满满的,他狂狂的吻住温婷
筠小小的嘴,他吻了好久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声音,在她耳边浓情
蜜意的说:「你不丑也不胖,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女人,唯一的,永远的,一辈子
的。」
「证明给我看。」温婷筠感觉到顾森的灼热抵在她的小腹间,她不想再让他
去冲澡了,她脱下自己的衣物,然后拉下他的内裤,握住弹跳出来的欲望。
「不要,小精灵,我说过我会伤了你的……」顾森喘著气,可是却提不起力
量逃开她的催情小手。
「顾森,你不会的,你不知道自己可以多温柔。」温婷筠黏著他,用她一身
的凝脂雪肤引诱著他。
于是柔情的顾森像柔情的水,流进温婷筠甜蜜的幽壑,滋润了她,饱满了她。
原来,为了爱,勇士也可以很变得柔情。
「你不问我今天上哪儿去了?」事后,顾森拉著她的手问。
温婷筠红著脸摇摇头,她已经出过丑丢过脸了,想起刚刚两人肉麻兮兮的对
话,还有自己大胆的行为,她连脚趾头都红起来了。
「那,我不在家,你有没有乖乖吃晚饭?」他搬出老师盘查学生作业的口吻。
「我……」温婷筠心虚的、不自然的说:「有啊。」
顾森板起脸孔,凶巴巴的说:「这又是你另一个最后的谎言吗?」
温婷筠红了脸,上一次她发誓最后一次说谎,是骗他她有男朋友了,她想起
那场大雨,那场缠绵,那个疯狂的除夕夜,以及更多的谎言、更深的误解。
突然之间,她发现自己真不是个好人,并且,她不能控制自己一辈子诚实。
不过那又何妨,顾森不是说了吗?他说:「人会为了爱而说谎,也会因为爱而互
相原谅。」反正,他会原谅她的。
「为了惩罚你又说谎,我要罚你陪我吃消夜。」顾森得意兮兮的说。
如果她不说谎,他不就失去惩罚她的乐趣了?思前想后,他竟然感谢起她小
小的不诚实。
「不要。」听见吃东西,温婷筠就要反胃。
「要。」顾森不由分说抱起她来,往楼下餐厅走去,扭开电灯。
原本心不甘情不愿的温婷筠突然眼前一亮,她看见一个好熟悉的面包篮,她
几乎可以闻到里头惯有的波萝面包香,她咽下一口唾液,用充满揭望的声音问:
「顾森,那是什么?」
「是张妈的面包篮啊。」他说。
喔,是张妈的面包篮,亲爱的张妈,在她结婚后就告老回乡的张妈。温婷筠
不可思议的问:「你到高雄去了?」
「嗯,趁著今天到高雄办事,顺便去找张妈的家,结果张妈的家还真难找,
拐得计程车司机都昏头转向的,好不容易找到张妈,她一听说二小姐不爱吃东西,
立刻挽起衣袖烤面包,她说:」二小姐再挑嘴,也不会嫌弃我亲手做的波萝面包。
『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没有事先给你电话。「说到这儿,顾森用脸颊磨蹭温
婷筠的小鼻子,打趣说:」原来你在跟大波萝吃醋啊。「
「顾森……」温婷筠又要掉泪了。
「你别再哭了,你再哭,就是觉得我不够好。」顾森威胁的说,他心里急死
了,他的小精灵都怀孕了还这样哭,会把身体哭坏的。
「我答应你不会再哭。」温婷筠吸吸鼻子,眼底的泪还役流下就风干了。她
从顾森怀中溜出来,迫不及待打开面包篮,大口吞著大波萝,她的脸上升起朝阳
似的光彩,闪闪亮亮的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大波萝,里面包满张妈和顾森
的爱。」
「慢慢吃,别噎著了。」顾森泡了一杯温牛奶,递给她。
他笑著看她吞下一个大面包,喝光一大杯牛奶,才把手伸向她。
「可爱的面包小精灵,我可以请你跳一只舞吗?」
温婷筠轻轻滑进顾森怀里,随著他圆滑的节奏缓缓起舞,一滴幸福的眼泪从
她的眼角滑下,滴进顾森的胸膛。
前一分钟她才答应过顾森不再流泪的,一转眼,那个誓言又变成现在为止的
「最后一个谎言」,但是温婷筠并不害怕,从顾森刚刚的震动里,她知道他感觉
到她的泪,可是,他只是继续静静拥著她,什么也不说。
他会原谅她的,他会原谅她每一个「最后的谎言」,因为那是她爱他的方式。
顾森感觉到她慢慢止住了泪,于是又问了一个傻呼呼的问题:「告诉我,
『小精灵』和『小云儿』,你比较喜欢挪一个称呼?」他颇有和自己的老爸争风
吃醋的味道。
「当然是『小精灵』喽!」温婷筠咯咯笑著,这是不是谎言,已经无所谓。
夜已静,风已冷,两个人的爱情三人舞,伴随著温婷筠永远的「最后的谎言」,
不停的旋转,不停的旋转,转出一辈子的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