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
未正式登基前,大家歇歇边争也该是好事吧!点头道﹕「今次图管家约我来见,
就是为了这两件事吧。」图先沉声道﹕「当然不是为了这些小事,吕不韦定下计
划,准备在那三天田猎期间,把你杀死。乌廷威的失踪,惹起了他的警觉,知道
你和他势成水火,再没有合作的可能性。除非你肯娶吕娘蓉,以这方式表示屈服,
否则吕不韦定不会容你这心腹大患留在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你的厉害了。」
项少龙暗叫好险,原来吕不韦昨天那一番话和赠送燕女,摆出与他「误会冰
释」的格局,只是为了安他的心,教他不会提防。自己差点上当了!苦笑道﹕
「真巧!我凑巧也想趁田猎时干掉莫傲这坏家夥。」图先笑道﹕「我早知你不是
易相与的了。少龙看得真准,若除去此人,等若斩了吕不韦一条臂膀。」
项少龙奇道﹕「这些机密,图兄是如何探来的呢?」图先傲然道﹕「有很多
事他还得通过我的人去做,而且他绝想不到我知道红松林事件的真相。更猜不到
我这一向对他忠心的手下会和外人串通,有心算无心之下,当然给我看穿他们的
阴谋了。」
项少龙点头道﹕「若能弄清楚他对付我的手段,我便可将计就计了。」图先
摇头道﹕「这事由莫傲和管中邪一手包办,故难知其详。最热心杀你的人是管中
邪,一来他想取你而代之,更主要是他不想心中的玉人吕娘蓉嫁给你,若他能成
为吕府快婿,身价更是不同了。」
项少龙叹道﹕「他太多心了,你应看到吕三小姐昨晚对我恨之入骨的神情了。」
图先笑道﹕「女人的心理最奇怪,最初她并不愿嫁你,可是你拒绝了吕不韦的提
婚後,她反对你刮目相看。无论爱又好,恨又好,不服气也好,总之对你的态度
不同了。那天的舞剑,是她自己向吕不韦提出来的,我看她是想让你看看她是多
麽美丽动人,好教你後悔。」
项少龙不知好气还是好笑,叹道﹕「要我娶仇人的女儿,那是杀了小弟都办
不到的了。」图先笑道﹕「吕娘蓉是吕不韦的心肝,若非政太子可能是他的儿子,
他早把她嫁入王宫去了。」
看到项少龙询问的眼光,图先耸肩道﹕「不要问我政太子究竟是谁的儿子,
恐怕连朱姬都不清楚。因为她在有孕前,两个男人她都轮番陪过. 」项少龙心中
暗笑,天下间,现在除他项少龙、滕翼和乌廷芳外,再没有人知道小盘的真正身
分。
项少龙前脚踏进都骑卫所,便接到储君要召见的讯息,匆匆赶赴王宫,小盘
正在书斋内和改穿了长史官服的李斯在密议. 见项少龙来,小盘道﹕「将军的说
话对嫪毒果然大有影响,今早母后把我召去,说这家夥实乃难得人材,理该重用,
问我有何合适位置,不用说母后是给他缠得没有办法,才要做点事来讨好他。」
项少龙心中叹息,知道朱姬陷溺日深,不能自拔。不过也很难怪她,这美女
一向重情,否则不会容忍吕不韦的恶行。而庄襄王之死,对她心理造成强烈的打
击,使她内心既痛苦又矛盾,失去了平衡,加上心灵空虚,那日想和自己成其好
事时被嫪毒打断,之後再无机会,在这种种情况下,对女人最有办法的嫪毒自然
有机会可乘虚而入了。她需要的是肉慾的补偿和刺激!
小盘叹道﹕「这家夥终是急进之徒,当了内侍官不到几天,已不感满足,刚
才我和李卿商量,看看该弄个甚麽官儿给他哩!」说到最後,嘴角逸出一丝笑意。
成了小盘心腹的李斯道﹕「照微臣看,定要弄个大得可令吕不韦嫉忌的职位给他,
最好是能使吕不韦忍不住出言反对,那就更坚定了嫪毒要背叛吕不韦的决心了。」
项少龙这时才有机会坐下来,哑然失笑道﹕「恐怕任天下人想破脑袋,也猜
不到我们和储君商议的竟是这种事。嘿!有甚麽职位是可由宧官担当,但又在权
力上可与吕不韦或他的手下发生正面冲突的呢?」李斯灵机一触道﹕「何不把他
提升为内史,此职专责宫廷与城防两大系统都骑和都卫的联系,有关这两方面的
文书和政令,均先由内史审批,才呈上给储君定夺,权力极大,等若王城的城守,
管辖城卫的廷官。」
小盘皱眉道﹕「但这职位已由腾胜负责,此人德望颇高,备受军方尊敬,如
若动他,恐军方会有反对的声音。」李斯道﹕「储君可再用升调的手法,以安腾
胜之心。」
小盘煞费思量道﹕「现时内廷最重要的职位,首推禁卫统领,那已由昌平君
兄弟担当,其次是李卿的长史,负责一切奏章政令的草议,接着就是内史官了。
其他掌管田猎的佐戈官,负责礼仪的佐礼官,主理宾客宴会的佐宴官等诸职位,
均是低了几级,我倒想不到有甚麽位置可令腾胜满意。」在这些事上项少龙并没
有插口的资格,因对於内廷的职权,他可说是一窍不通。
尚幸听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包公,灵光一现道﹕「既有内史,自然也应有
外史,这新职等若王廷对外的耳目,专责巡视各郡的情况,遇有失职或不当的事,
可直接反映给太子知晓,使下情能上达,腾胜当对此新肥缺大感兴趣。」小盘拍
案叫绝道﹕「就如此办,此事必得母后支持,吕不韦亦难以说话。不过他若是反
对就更理想了。」
李斯赞叹道﹕「项大人真是思捷如飞,下官佩服之致。」项少龙道﹕「最好
能在王宫内拨出一间官署,作嫪毒办事之所,那嫪毒便可聚众结党,与吕不韦打
对台了。」
小盘失笑道﹕「那不如就在新相府对面找个地方好了,打对台自然须面对着
面才成。」三人对望一眼後,终忍不住捧腹笑了起来。吕不韦这回可说是作法自
弊,他想出了以嫪毒控制朱姬的诡谋,怎知不但使朱姬对他「变心」,还培养了
个新对头出来。
这时内侍入禀,说琴太傅来了,正在外间等候。小盘露出欢喜神色,先吩咐
李斯如刚才商议的去准备一切,待李斯退下後,长身而起,向项少龙低声说心事
道﹕「不知如何,自王父过世後,我特别欢喜见到琴太傅,看到她的音容颜貌,
心中一片平宁,有时给她骂骂,还不知多麽舒服,奇怪是以前我并没有这种感觉
. 」又再压低声音道﹕「除娘、师傅和琴太傅外,再没有人敢骂我了,先王和母
后都从不骂我。」
项少龙忍不住紧拥着他长得相当粗厚的肩头,低叹道﹕「孩子!因为你最需
要的是妮儿这般值得尊敬的娘亲,等你统一六国後,就能安心把她接回咸阳享福
了。」小盘两眼红了起来,有点软弱地靠入他怀里,像小孩要躲进父亲的保护之
下。项少龙明白他的心态,自充当了赢政的角式後,这孤苦的小孩很自然地把疼
爱他的父王母后当作了父母,对朱姬更特别依恋。可是庄襄王之死,却使这幻觉
破灭了。
朱姬终是重实际的人,并不肯为庄襄王与吕不韦反目,再加上嫪毒的插入,
使小盘知道朱姬代替不了正气凛然的生母妮夫人。而琴清则成了他最新寄托这种
思母情怀的理想处所了。项少龙低声道﹕「等心情平复後,该出去读书了。」小
盘坚强地点头应是。项少龙放开了他,步出门外。
第十二章、帛图撕心
穿过连廊,来到外堂,琴清修长玉立的优美娇躯,正凭窗而立,凝视着外面
的园林,若有所思。项少龙忍不住来到她身後,轻轻道﹕「琴太傅在想甚麽呢?」
琴清应早知他会路经此处,没有丝毫惊奇的表现,亦没有别过身来,淡淡道﹕
「项大人有兴趣想知道吗?」
只是这句话,可见她对项少龙非是无情,因语意已超越一般男女的对话界限。
尤其在她这一向对异性拒诸千里的人来说,情况更不寻常。项少龙吃了一惊,但
势不能就此打退堂鼓,兼之心内实在喜欢与她接近,硬着头皮道﹕「嘿!若没有
兴趣也不会问了。」琴清倏地转过娇躯,冰冷的俏脸就在项少龙伸手可触处,美
眸射出锐利的神色,淡然自若道﹕「琴清正在想,项大人知道琴清在这里时,会
不会绕道而走呢?」
项少龙登时招架不住,乾笑道﹕「太傅太多心了,唔!你见着了嫣然她们没
有?」这性子刚烈执着的美女寸步不让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琴清最恨的当
然是害主欺君的奸佞之徒。其次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又以保护女性为己任作幌
子之辈,其实却是视我们女子如无物的男人,我有说错你吗?」
项少龙早领教过她的厉害,苦笑道﹕「看来在琴太傅心中,小弟比吕不韦好
不了多少。唉!我早道歉了,只是说错一句请太傅到巴蜀陪华阳夫人的话吧!到
现在仍不肯放过小人吗?」琴清在项少龙前,不知是否打开始那趟养成条件反射
式的习惯,分外忍不住笑,俏脸坚持了不到眨几下眼的工夫,玉容解冻,「噗哧」
失笑,狠狠白了他一眼道﹕「是的!我不服气,你怎麽赔罪都补偿不了。」
项少龙还是首次遇上她肯打情骂俏的机会,心中一热,正要说话,足音传来。
两人知是储君驾临,慌忙分了开来。项少龙连忙施礼告退,但刚才琴清那似是向
情郎撒娇的神态,已深深镌刻在心底里,再抹不掉。
在十八铁卫拥持下,项少龙策骑驰上通往外宫门的御道,刚巧昌平君正在调
遣负责守护宫门的一营禁卫,把他截往一旁,低声道﹕「燕女真是精采了!」项
少龙只好含糊应过. 昌平君年轻好事,问道﹕「吕相的三小姐真是生得标致,想
不到还使得一手好剑法。我到今朝醒来脑袋里仍闪现着她那条水蛇腰肢。嘿!她
与你是甚麽关系?而有虚招来试探你的反应之举呢?」
项少龙涌起亲切的感觉,就像以前在二十一世纪时和队友的闲聊,总离不开
女人、打架和骂长官的话题,笑道﹕「这恐怕就叫树大招风吧!」昌平君哈的一
笑,道﹕「说得好,你这新发明的词语儿对项大人真是贴切之极. 所以我的刁蛮
妹知我们和你稔熟後,硬缠着我们要把你擒回去让她过目。」
项少龙大感头痛道﹕「这事迟些再说好吗?你也该知我有多忙,况且家里有
个纪才女已经让我成了天下男人的公敌,再惹上你妹子岂不是成为咸阳街头的老
鼠,人人喊打?」昌平君笑道﹕「少龙的比喻真是妙绝!但你怎也逃不了她的魔
掌的,让她显点威风便行了,当作是给面子我们这两个可怜的哥哥。否则田猎时,
她定会教你好看。」
项少龙讶道﹕「她也参加田猎吗?」昌平君道﹕「那是她的大日子,到时她
领导的娘子军会空巢而出,莺飞燕走,不知多麽威风. 」
项少龙愕然道﹕「娘子军!」昌平君叹道﹕「那就是咸阳城像舍妹那种娇娇
女组成的团队,平时专去找剑术好的人比试,连王剪都给她们缠怕了。我看这小
子溜去守北疆,主要还是为了这原因。若非你整天躲在牧场,怕也会有你好受的。」
项少龙这才有点明白,啼笑皆非时,昌平君道﹕「谷傒这小鬼明天去守东关,
我两兄弟与他份属至交,定了今晚为他饯行,你也一道来吧!顺便敷衍一下嬴盈。」
项少龙一来对昌平君这完全没有架子,年纪又相近的军方要人大有好感,二来亦
理应为安谷傒送行,微笑着答应了。昌平君这才欣然放他离去。
回到都骑卫所,给荆俊截着,拉到一旁道﹕「有三件事!啊!」接着打了个
呵欠。项少龙瞪着他道﹕「忙足了整晚吗?」
荆俊若无其事道﹕「我依足三哥吩咐,用了半晚来哄慰她,下半晚则善待她,
当然有点眼困了。」项少龙为之气结,又拿他没法,爽然道﹕「快说!是那三件
事?」
荆俊煞有介事道﹕「首要之事,就是四位嫂子着你若抽得出空闲,请到琴府
陪她们吃午饭,项宝儿也很挂念着你,我看最好你今晚也去那里陪她们睡觉. 」
项少龙瞪着他道﹕「小俊你为何今天说话特别贫嘴?」
荆俊装出谦虚的样子道﹕「小俊怎敢?只是这些天来见三哥笑容多了,才忍
不住想再多看一点. 」荆俊道﹕「另外两件事,就是龙阳君正在大堂候你和田单
派人来说有急事请你到他的宾馆一晤。」项少龙心中打了个疙瘩。田单为何要见
他呢?以他的神通广大,该听到自己与吕不韦不和的传言。若他想与吕不韦保持
良好关系,对自己应避之则吉才对。想到这里,一颗心不由剧烈地抖动了几下。
与龙阳君在类似休息室的小偏厅坐下後,龙阳君祝贺道﹕「恭喜项兄,坐上
了人人艳羡的都骑统领之职。」接着又神色一黯道﹕「只是想到有一天或会和少
龙你对阵沙场,便有神伤魂断的感觉,人生为何总有这麽多令人无奈的事?」
项少龙诚恳地道﹕「放心吧!我会尽量回避那种情况,在这群雄割据的时代,
连父子兄弟都可大动干戈,君上看开点好了。」龙阳君满怀感触道﹕「回想当年
在大梁初遇时,我俩势若水火之不相容,现在少龙反成了奴家最肝胆相照的好友。
想起明天要离开,可能永无再见的一日,便郁结难解,千情万绪,无以排遣。」
项少龙一呆道﹕「君上不待田猎後才走吗?」龙阳君眼中闪过杀机,不屑道
﹕「吕不韦现在摆明连结齐楚来对付我们三晋,多留几天只是多受点白眼,我才
没有那麽愚蠢。」
项少龙心知此乃实情,更不愿以假话哄他。想起郑国筑渠的事,道﹕「君上
暂时不用那麽担心,没有十年八年,秦国亦没有能力大举东侵,只要你们能继续
合纵之策,这期间内应可安然无事,最多也是在疆土上小有损失吧了!」龙阳君
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道﹕「少龙凭何说出此言?」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把郑国筑渠一事说了出来。龙阳君感动地道﹕
「少龙竟肯把这天大秘密告诉奴家,奴家定会守口如瓶,连大王都瞒着,以示对
少龙的感激。」旋又恍然道﹕「难怪韩闯如此春风得意,我忧虑得茶饭不思时,
他却去花天酒地,夜夜笙歌,恋而不去,原来是胸有成竹。」
再压低声音道﹕「少龙为何不点醒秦储君,不但可立一个大功,还可使吕不
韦颜面扫地。」项少龙苦笑道﹕「我也不想秦人这麽快打到大梁去啊!」
龙阳君凝神想了一会,道﹕「有一件事,我本不打算告诉你,可是见少龙对
奴家如此推心置腹,令我心生惭愧。」又咬牙切齿道﹕「韩晶那贱人完全不顾大
体,我亦不必为她守秘。」
项少龙讶道﹕「甚麽事?」龙阳君沉声道﹕「你见过那庞煖了,此子乃韩晶
的面首和心腹,极懂权谋之术,口才了得。今次他来秦,实居心不良。最近他频
与高陵君嬴傒接触,你大可猜到不会是好事吧!」
高陵君就是王位给庄襄王由手内夺走的子傒,他一直不服此事,有心谋反是
必然的了,只不过想不到会与赵人勾结. 项少龙明白到龙阳君知道了韩人的阴谋
後,又放下了秦国大举进攻的顾虑,兼之痛恨赵国太后韩晶,才在背後射她一记
暗箭。若庞煖失陷咸阳,最受打击的当然是韩晶了。政治就是这麽错综复杂和黑
暗的了。明有明争,暗有暗斗. 各展奇谋,未到最後,不知鹿死谁手。
虽然这定律对项少龙这预知未来的人不生全效,但个人的斗争,其结局如何,
仍是扑朔迷离,无从预知,比如他就不知道自己会否败在吕不韦手上。项少龙想
了一会後,道﹕「田单要见我,君上知否所因何事?」龙阳君愕然道﹕「有这种
事?照我看田单和吕不韦间应有密约,三晋归秦,燕国归齐,重履当年西东二帝
瓜分天下的大计。虽然谁都知道这是互相欺骗,但短时间内对双方均是有利,故
而两人现在如胶似漆。他要见你实在令人费解。」
项少龙知不能在他处问出个所以然来,依依话别之余,把他送出卫所,便带
同十八铁卫,往见田单。宾馆守卫森严。旦楚在正门处迎接他,神情肃穆,只说
着礼貌上的门面话。把他引进田单所在的内厅时,这齐国的超卓政治家正在专心
弹奏古琴。「仙翁」之声有如淙淙流水,填满了整个厅堂。那对与他形影不离的
刘氏兄弟,虎视眈眈的望着项少龙。
旦楚退後两步,却没有离开. 项少龙知道不妥,但任田单如何大胆,也绝不
敢在咸阳暗算他。不过若田单是奉了吕不韦之命,真要杀他,他和十八铁卫便休
想有一人能活着离开. 田单忽然半途而止,大笑道﹕「董马痴别来无恙。」这才
起立转身,一对鹰隼般的利目箭般往他射来。项少龙早知瞒他不过,但亦知他因
不能肯定,才诈他一句。
无论吕不韦和他如何亲密,前者当不致蠢得把这秘密告诉他,因为这正是由
吕不韦一手策划,累得田单阴谋不成,还损兵折将,颜面无光的狼狈溜回齐国。
装作愕然道﹕「田相的话,请恕末将不明白了。」田单胸有成竹地过来,到了近
处才道﹕「想不到威名震天下的项少龙,竟没胆量承认所做过的事,你虽可瞒过
其他人,但怎瞒得过我田单?」
接着嘴角逸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右手一挥道﹕「让我给你看一件精采的
东西。」旦楚应命来到两人之侧,由怀中掏出一卷帛画,展了开来。刘氏兄弟同
时来到田单两旁稍前处,摆出防备项少龙出手突袭的姿势。气氛登时紧张起来。
项少龙往那帛画望去,登时手足冰冷,有若给掉进了万丈冰渊里,浑身剧震。
帛画上赫然是善柔的脸容,有七、八分相像,只是眼神有点奇怪,予人一种
柔弱的感觉,与她一向的坚强截然有异。田单冷笑道﹕「不用说,项兄也该知此
女是谁,竟敢来行刺田某,被我所擒,听闻她曾当过董焉痴的夫人,项兄是否仍
要推说不知此事呢?」项少龙感到落在绝对下风,但隐隐又感到有点不妥,只是
想起善柔已入敌手,早心乱如麻,脑筋不能有效运作。
田单淡淡道﹕「区区一个女人,田某就算把她送回给项兄也没有甚麽关系,
只要项兄肯为田某做一件事,此女可立即回到项兄怀抱里. 」项少龙脑际灵光一
闪,忽然把握到问题关键处。一股无可抗拒的悲伤狂涌心头. 他知道善柔是因行
刺不成,自杀殉死,所以画者才无法把一对死人的眼睛传神地表达出来。
项少龙眼中射出仇恨的火焰,狂喝道﹕「不用说了,若田单你能活着返回齐
国,我项少龙这三个字从今以後倒转来写。」在田单四人的目瞪口呆下,项少龙
满腔悲愤,不顾而去。现在他终於有了杀死田单的最好理由了。
(卷十二终)